“杀了我······杀了我······”
我处在一片混沌中,周围的景物都是虚拟的一样,模模糊糊看不清,又不时转换,有一个声音似远似近的传入耳畔,气息微弱,像在乞求,又像在命令,会是谁?谁在提那么为难人的的要求?杀了他?
“谁啊?谁在说话?”我冲那一片混沌喊道,可就是我这么一喊,周围的景物全都开始放射光芒,刺得我眼睛疼,不得已抬手捂上了眼睛,等我适应得差不多放下手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无边无际那种。
“念柔!”
一个愉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下意识的转身,看到一身深蓝锦袍,头戴黄金镶玉发冠的南宫煜,现在的他正向我露出率真爽朗的笑容,就像以前那时候一模一样,他的双眸还是清澈的蓝,没有骇人的寒光,没有嗜血的阴狠,多么美好啊。真是赏心悦目。
“你···”我有些震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难道来个老套的,你好?看着他也挺好的呀。
“念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遵从自己的心,如实回答,我只要听真话。”我还正为要说些什么缓解我的尴尬呢,南宫煜就打断我的话,迫切的开口,满眼的期翼。
又问我问题?我有点无语,最怕有人问我问题了,苦恼了一番,我本想摇头拒绝,可看到南宫煜眉头紧蹙好像随时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就于心不忍,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爱过我?你有没有恨过我?”一开口就是这么深沉的话题?
而且,你那是两个问题吧?我有些后悔了,这人不厚道。
不过答应了人家的事,还是要做到的,看他那满脸的期待,双眸如星忽明忽暗的盯着我,也不忍心翻脸不认账,虽说你不仁我也不能不义啊。我认真,仔细的想了想,捋了捋前世的种种,最后很用力的长叹一声,如实回答啊······
“其实···我想我是爱过你的,你是皇宫第一个给过我温暖的人,说不会爱,那是不可能的,恨的话,根本就没有······不如说是怕。”我看了看他的眼中似乎开始亮闪闪,似乎心情不错,但脸上还是蒙上疑惑,接着愧疚的低下了头说,“你知道我那时候的身份是多么的尴尬,你那么深沉又霸道的爱让我惶恐,让我透不过气,你不懂我当时卑微的无奈,你爱得太用力了,太随心所欲,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时间一长我只能躲起来,最后,自我催眠你只是理所当然的喜欢把我捆在身边而已,我自然不敢爱,只能畏。”
“结果,竟然是我把你亲自推到了他身边吗?”他难以置信的睁着狭长的双眼,可以看得出他受到了很大打击。
我承认我这点上面有点举棋不定,但是,如果自己在一段感情上太过卑微,他看到的未来肯定也只能是绝望,急于寻找另一个志同道合能互相依偎的人,任何人恐怕都会如此。
人真的会有爱上两个人的时候。这恐怕就是无论南宫煜对我做过什么我都无法恨他的原因,正是他给的感动一直深深的埋藏在我心里,怎么都抹不去。
“我变了心,爱上了左骁,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心安,很舒服。”我双手合十满脸惭愧在他面前道歉,真想跪下求原谅啊,对不起啊,我辜负了你,但我保证,我现在只喜欢楼子寒了,而且很坚定,这可能因为如今的我们中间没有太多顾忌,没有太多不可能的因素,因此总结我和他的未来是光明的,我坦然接受。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南宫煜把我的手按下,脸上还是依旧洋溢着笑容,眼眸中似有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看得我心驰神荡。他摇摇头,反而对我回忆般的倾诉起来,“我活得太久太久了,用尽了各种方法都不能让自己死,我看着世间百态转眼即逝,时间快得我来不及好好体会,周围的一切就又开始变了,开始我会惆怅会不舍,之后就慢慢的习惯了,习惯之后,任何事都无法让我感受自己还存在着,我实在太寂寞了···”他的双眸散发着深邃的光芒,似要把我吞噬,抬手将我的脸捧着手里,噎声道,“而你就在我最寂寞的时候出现了···我却已经忘了怎么去爱一个人···”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声调在努力压制,就像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支配,努力保护最后的尊严不被崩坏。
这个时候我除了再感动一把,就只有重重下沉的心情了。气氛太严肃,我都无法吐槽了。一个颜好痴情的男人在我面前这样推心置腹真是作孽啊。
“念柔···我杀了你···对不起···”南宫煜突然哀伤起来,笑容被愁容取代,一遍遍对我道歉,“对不起,我不想杀你,本该是你杀了我······”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非要杀了你?”看到他这么伤心的样子我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刚才那么感动的氛围说变就变啊?还变得那么没根没据的,是人设有人格分裂怎么的?让人措手不及啊喂。
我急忙想去安慰他,可是我脑子突然一阵剧痛迫使我抱头哀鸣。
‘唔······’好像有什么我忘记了,现在开始努力要回想起来了一样,一幕幕七零八碎的画面在闪,明明脑子痛得要炸开了,南宫煜的声音却还是清晰的钻了进来。
“杀了我···快杀了我,快来阻止我,只有你能杀了我,杀了我!”
南宫煜几乎发疯的嘶喊最后刺激着我的神经,脑中的某根弦似乎越绷越紧,疼痛也越来越放大,被拉扯到了最大限度,我一边伸手想去找寻南宫煜的身影,一边痛得快要爆炸的感觉迫使我把手收了回来,最后,“嘣”的一声,毫无预兆的断开,于此同时似乎起了风,把南宫煜的发丝和衣袂吹得凌乱,唯美又悲凉,最后只能看着他带着凄凉笑容的脸逐渐在我眼前消失。
“咚咚”
心脏的声音清晰在我耳边响起,我迟疑不定的睁开双眼,看着灰蒙蒙布满沙尘的天空,意识逐渐清明起来,好像···我刚才是死了吧?可是看看现在的情况·····我骨碌碌的转动眼珠子张望四周,一个激灵赶紧坐起身来,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南宫煜似乎开始暴走,站立的身体被黑色的诡异笼罩不停的散发寒气,以他为中心的周边,一柱柱黑色旋涡拔地而起直冲天际,在上空形成一个不见底的黑渊,连散落在地上的废墟残骸也被卷动支配全被卷入其中,地面裂开一道道大裂谷,一半的地表塌陷下去,地底下的岩浆喷洒热气沸腾,不停有血面獠牙的恶灵从里面飞散出来,在南宫煜身边徘徊,似乎在等着这个男人发号施令。
这么壮观,百年一见啊!难不成是以为我死了受不了打击彻底坏掉了?那么楼子寒他们呢?不会被卷进旋涡柱,上了天吧?我惶惶不安的抬眼看了看天。
嗯?为什么在如此惊世骇俗的情况下还能那么安然无恙的旁观啊?难道,是南宫煜设了结界保护我的“遗体”?当一两块砖块火力全开的朝我飞来被眼前一个冒着红光的屏障弹开的时候,确定了我的猜测。那么,楼子寒呢?我还是找不到他啊。
当我转着身体到处找楼子寒他们的时候,一转身看到石曜手里拿着我的琴惊恐无比的看着我,由于他的面孔太过惊吓,我一对上的时候吓得退避三尺,“你干不说话?”
我拍着胸脯安抚我那颗被吓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满脸埋怨的看着始作俑者。敢情他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在我背后看着我这样那样的表情?不过,刚才被我砸的头有没有事?好像问一问,但又怕他伺机寻仇,还是算了。
“你···没死?”石曜木讷的问道。
我低头看了看还插在自己胸口的半把剑刃,虽然还流着血,但是真的没感觉到痛了啊,怎么感觉···莫名的更加恐怖?
“我要是死了···”怎么还能被你吓到?是我吓你了吧?
再说···我要是提前嗝屁了,谁来完成南宫煜的遗愿啊?我的心沉了下去。
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石曜激动的抓住,神情恳切的看着我,“快去阻止主人,只有你能阻止主人了。”
哎,你能不能别把人家的东西扔了?激动也不能乱扔东西啊。
我没空理会他的话,着急忙慌的把被他扔到一边的琴赶紧捡起来。
“楼子寒他们去哪了?不会上天了吧?”检查好琴身没事后我转头问道。
“在那呢,你没看到?”石曜一脸无语的指了指他自己身后的位置。
呵呵~刚才被你那张帅出天际的脸吓到了,没注意到除了你之外的事物,这个解释你喜欢吗?
我疑惑的偏头越过他的脑袋遮住的视线,在不远处,果然在另一个结界内小石头和米菲尔还在打!楼子寒周围都是布阵的法器和阵图,他真全神贯注的在做法,看来那个结界是他张开的,宝月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任凭小石头和米菲尔拳来脚往的干架也无动于衷,话说,你俩,能不能别那么心安理得的在人家地盘打来打去的?我又是怎么和石曜单独到这里来的?楼子寒和宝月就那么轻易放走石曜把我带走?你们之前要保护我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么?我会不会太悲惨了呀?
“他俩打得不可开交,我怕冒犯到你,就把你带到这边来了。”石曜似乎看出我内心的小九九,很慷慨的解释原因。看来,楼子寒和宝月会同意也是因为这样。
“他俩一直在打吗?”我指着小石头和米菲尔不确定的发问,石曜神情淡漠的点点头,还不爽的抱怨了一句,“打嘛就认真打,一直浪费体力那个人也没空搭理你们啊。”
那个人···难道说的是宝月?难不成两人在争宠?
虽然此刻我很想静下心来做吃瓜群众,但是,现在,时间不多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最后看了楼子寒那认真得不顾其他的脸,果然很耀眼,很吸引人,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喜欢死了好么。之前我特么都浪费了多好的机会啊?
深深叹了口气,抱着琴站了起来,石曜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解问,“你要做什么?”
“不是你要我阻止他的吗?我现在就去阻止他啊。”我理所当然的笑了笑,低头看着红琴,手在琴弦上摸索起来。
“等···你不跟楼子寒说什么再···”石曜慌张的声音传来,很快又隐没,沉声道,“我知道了。”
我抬起头无奈一笑,其实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了?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打扰楼子寒作法而已啊,你那目送英雄英勇就义,和感动得快要流泪的表情闹哪样?
不过我也没时间再去纠正他的态度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我聚精会神的盯向背对着我的南宫煜,手上摸索的琴弦其中一根被我用力一扯,“嘣”的一声,在我手里微微卷起,而我将已经没了琴弦的琴身一扔,胸口的刀,挺碍事的,也被我拔了下来,只是稍稍往外噗了点血,也没感觉到痛彻心扉那种感觉,果然,是怪物。感慨之后,我就一手握着琴弦一手握着残缺的剑刃慷慨就义的冲向了南宫煜。
琴弦已断,你我的孽缘也尽了!
“南宫煜!”
在我用力的呼喊之下,我也冲破了结界,眼看就要被卷起的沙尘暴卷上了天,就因为我那一声充满感情的呼唤,南宫煜很识适宜的转过身,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外,迅速移动到我身边,把我抓在了怀里,以他为重力,我没有没卷上天,还被他保护了起来,于此同时因他力量产生的一系列非科学的灾害也因他的心情波动被缓和下来,逐渐平息。
他脸上的惊喜还没荡漾开来,我就转身绕到了他身后,踮脚把手上的琴弦艰难的饶到了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拉扯,形成了一个勒住他的恐怖行为,我自然知道,这样是根本没用,也无法杀死他的,他只需要轻轻一甩就能把我甩出去,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反而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哈~念柔,你这是做什么?要杀了我吗?可以啊,杀了我,你动手的话,我很乐意。”南宫煜显得有些云淡风轻,甚至有些高兴的摊开了手,一副任我宰割的坦然,笑得既兴奋又猖狂,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病娇的一面,感觉,心里好复杂。
我如果把我的打算告诉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疯呢?嘛,现在也疯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看向楼子寒的方向,他似乎也不需要做法,不可思议的瞪着双眼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的与我对视,我猜,他肯定是因为我没死而震惊到了吧,宝月呢,他更是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在眼前发生了一样难以接受的拼命摇头,我也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我怕我会临阵退缩打退堂鼓,那就太特么丢脸了,宝月以后肯定能笑上我几辈子。
“从古至今,我欠你的,都还给你,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这一次,我陪你一起消失。”我靠近南宫煜身体,若有似无的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压低了声调,坚定认真的说出了我的打算。
我感觉到南宫煜身体一震,猛地转身,似要阻止我,可我手上的剑刃已经从他的胸前刺穿,贯穿了我俩的身体,琴弦因为拉扯也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血痕,就像当年的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