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缓刚回到王府,眼尖的萧崇便发现了她受伤的手以及手上绑着的那块属于萧彻的手帕,他的脸不由得一沉,她今日不是和陆敏出去的吗?怎么带着萧彻的东西回来了?
萧崇越过林缓身边,眼神深邃且带着一丝隐忍,而后却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的手受伤了。”林缓现在对着萧崇已不像刚开始那么剑拔弩张了,她笑着说:“我的手没事的,不用担心。”
“担心?”萧崇反问这二字,林缓一时怔住,看来是自己说错话了,他似乎并不关心自己,她的心底突然泛起一丝莫名其妙的伤感来。
“这几天你就好好呆在府中,哪都不许去。”萧崇恢复到以前冰冷的样子冷冷地发出命令。
萧崇的漠不关心让林缓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她对他示以同样的冰冷,她冷笑道:“萧崇你又想软禁我是吗?你放心,我现在哪都不会去了。”她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我只想回到真正属于我林缓的地方。
难得她这次这么听话,萧崇刚想询问她受伤的情况,却被她眼底的戒备和冷漠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问出口就这样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唉!三爷你这是何必呢?你们是夫妻,何必搞得跟仇人似的?”墨禹书不知何时出现,继而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做法,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爱的人也能爱自己,然后两人能够相携相伴一生。”萧崇听后不置可否,墨禹书心中有数了,本来他刚才只是试探一下萧崇,看看他是否会否认自己的说法,现在看来萧崇是当真爱上林小环了。
墨禹书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过两日就能知道这状元究竟花落谁家了,不过依我看这慕容晟文武双全的胜算很大呀,再加上他那张能够颠倒众生迷死人不偿命的帅气脸蛋,这下子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女子了?”萧崇白了他一眼,这用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慕容晟听到别人这样夸他会不会吐血?
萧崇冷不丁地来了句:“禹书呀,上次你爹不是说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吗?就是唐家的那个女儿唐俏,要不我跟父皇说说尽早给你们俩赐婚吧!”
墨禹书听后就想起了两年前初次遇见唐俏时的场景,那画面简直惨不忍睹,他急忙恳求道:“千万别呀!那个唐俏就跟你家小环一样闹腾,不,是比你家小环还闹腾,你就真的忍心把我推向火坑吗?”说罢就看到萧崇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萧崇这是在吓唬自己,只因自己刚才讲了那些令他不高兴的话。
“三爷,我说我心脏的承受力可不怎么好,你说你要是把我吓死了,拿什么赔给我爹这么个英俊潇洒聪明能干的儿子?”
“那你当时拒绝亲事时,怎么没想着你爹的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住呀?那你又要拿什么来还我一个和蔼可亲睿智风趣的墨叔叔呢?”
萧崇毫不留情地反击,墨禹书听后做了个投降状,尔后说道:“服了,我真服了。”萧崇笑而不语。
——九王爷府中
萧彻一回到府里就横坐在椅子上,拿起水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从偏厅里走出来的曹妃和萧祁正巧看到这一幕,曹妃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随后走到他身边夺下他手中的水壶,语气中带着嗔怪:“彻儿,母妃不是和你说了许多遍了,你是皇子,要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知道吗?”说罢拿起手中的手帕轻轻擦拭掉萧彻脸上的汗渍。
萧祁见到这一幕,一股强烈的落寞感顿时冲击着他的心灵,同样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对待两个儿子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的,在他的记忆中母妃从没对他这么温柔过,从小母妃就对他十分严厉,时常教导他成大事者必须摒弃掉一些不需有的情感,这样才能做到稳狠准,才能成就霸业。然而她对萧彻却不这样,对待萧彻她从不吝啬自己的温柔,可以说是呵护备至,用自己的生命去疼爱她的小儿子。
萧祁从来都想不明白,现在也不屑于去明白,在一次次苛责和打骂中,在一次次独自舔伤和无人关心中,他早已练就出一副铁石心肠了,他早已不需要别人的关怀了,现在的他只想利用一切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无疑他今日的不择手段和冷酷无情,与他的母妃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相比于萧祁的求而不得,萧彻则显得有些不珍惜了,他一把推开曹妃的手,不满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了,还有别再拿什么破手帕给我了,我一个大男人带着岂不让人笑话。”说到这里,他想起了林小环。
曹妃并没有因为萧彻的顶撞而生气,反而柔声说道:“彻儿,母妃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呀!”曹妃对萧彻的疼惜让萧祁觉得碍眼,他虽有着强大的隐忍力,却也不愿时常看到这样的场景,好似在嘲笑自己的一无所有,于是他迈步离开了那里。
走出不远后萧祁仍能隐约听到曹妃的柔声细语以及其中夹杂着的萧彻不耐烦的话语,他不禁摇头苦笑,自己曾经那么渴望得到的东西,偏偏有人却不屑一顾置若罔闻,也偏偏有人乐得自作多情,真是讽刺极了。
四王爷府和九王爷府相隔不远,萧祁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径直来到府中一处幽静僻远的地方,此地有一所宅子名唤聚缘轩,一个名字富满诗情画意的地方,但却是萧祁童年痛苦回忆的根源地。
那时的他才十岁,还是个需要亲人关心的孩子,可惜他的母妃并未给予他想要的亲情,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他被母妃强迫没日没夜地练习剑法,他稍一偷懒便会遭到苛责和打骂,受了伤也只能自己默默忍受着,久而久之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凡事都得靠自己,这世上也没有一个人是值得自己真正信任的。谁也不是生来就无情的,许多因素才会造就人性的冷漠,萧祁便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硬生生地训练成今日这般冷酷的人。
萧祁已经有两年没有踏入这里了,这里似乎老旧了不少,宅子里落叶飘飘风声簌簌,给人一种冷清萧瑟的感觉。他慢悠悠地在宅子里四下走动着,所到之处皆成回忆,年少往事仿佛历历在目,然事实却已成风般烟消云散,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因为这个地方埋葬着他曾经年少时的渴望以及那不为人知的心酸。
突然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心下纳闷难道此处还有其他人来吗?他循着这声音找去,只见眼前一位身姿曼妙娇似无骨的女子站在一棵树叶寥寥无几的秃树下,她着一袭青衣,手中执着一支扫帚,如瀑般的青丝随意地披散下来,且随着手中的动作而轻轻摇曳着,她认真地扫着地上那枯得发黄的叶子,浑然不觉萧祁的存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与世隔绝般恍如梦境中的女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