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清步伐凌乱的跑了出来,心中有些莫名的心慌,不敢面对景越,下台阶时险些绊倒在地上,幸而有司蝶及时扶住了她。
“娘娘?”
“扶本宫离开。”陆紫清回望了身后一眼,没有见到景澜的身影,这才稍稍稳定下心神来,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是。”司蝶沉着脸,扶着陆紫清离开了。
两人眼看着就要到凤仪宫时,陆紫清却突然叫了停。司蝶一句话都没说,只站在陆紫清身旁等着她的吩咐。
陆紫清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沉声道:“带本宫再回去一趟。”
司蝶有些惊讶,不明白她为何还要回去。她耳力极好,刚刚景越与陆紫清在里面的对话,司蝶虽没听全,但也知道不少,尤其是最后,陆紫清有些激动的言语,司蝶听的一清二楚。司蝶现在的主子是陆紫清,就算心中顾念着前主子,也是不能在陆紫清身前说什么的,只是心中却暗暗替景越觉得不值,只觉得陆紫清太过无情了些。
“王爷想必已经走了,娘娘还是回去吧。”
陆紫清坚持道:“带本宫回去!本宫不想再说第三遍!”
司梅只好又带着陆紫清回去了,陆紫清进了殿,殿内的那支烛火还没有熄灭,陆紫清没有看向旁处,只低下头去,果然见到了那个被自己摔碎的玉镯。
陆紫清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思,只蹲下身去,鬼使神差的将那碎片一一捡了起来,用帕子包好,这才沉默不言的回了凤仪宫。
悄声回了寝殿后,陆紫清又与司竹将衣服换了回来,重新梳好头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吉安的声音“娘娘,您在里面么?”
陆紫清动了动嘴皮,叫景骞乖乖的闭了眼,才道:“司竹。去请吉安公公进来。”
吉安进来后,就见陆紫清正坐在榻边,轻轻拍打着已经睡熟了的景骞,忙小声道:“可算是找着娘娘了,皇上刚回了龙宸宫,见皇后娘娘不在,有些生气了,叫奴才来找娘娘回去。”
“皇上今日心情不好?”
吉安苦笑道:“早上还好好的,没想到,方才几位大人来求见皇上,皇上与大人们聊了一会儿,脸色就不太好了。”
“吉安公公可知道,是因为何事?”
“这奴才可就不清楚了,奴才一直都守在殿外,奴才只知道,那里面,有李相。”
陆紫清听后,便没有多留,替景骞盖好了被子道:“你们要照顾好大皇子,本宫就先走了。”
到了龙宸宫时,陆紫清就见景澜正等在寝殿外,直直的朝着自己这边看来,陆紫清忙快步迎了上去,道:“皇上怎么不在殿内歇息?站在这里做什么?”
景澜搂着陆紫清的腰身,虽然神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强撑起一抹笑意道:“朕回来没见到清儿,就想在外面等你。”
陆紫清心中温暖,方才景越所带来的震撼,似乎就这样被景澜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抹了个干净。陆紫清这才明白过来,景澜与景越,她终究是选择了景澜,如此,若今日狠心的话语,能叫景越断了对自己念想,也算是件好事。
“臣妾听闻,皇上今日有些不高兴,皇上可愿意跟臣妾说说?”
景澜挑眉道:“不过是一帮子倚老卖老的大臣罢了,日日盯着朕看,到不见他们在政务上这么费心。”
“臣妾听说,今日皇上见了李相,怕是皇上心情不好,与臣妾也有些关系吧?”陆紫清笑道:“让臣妾想想,他们必定是与皇上谏言,说是皇后久居龙宸宫,有违礼制,求皇上遣臣妾回凤仪宫吧?”
景澜抿着唇,没有说话,陆紫清便明白自己猜的差不多,安慰着景澜道:“皇上何必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再者说,臣妾住在凤仪宫还是龙宸宫,又有什么区别?皇上随时都可以来凤仪宫找臣妾。”
景澜皱眉,不高兴道:“旁人都是想尽办法的留在这里,怎么换了你,就如此贤惠大度了?”
陆紫清笑着靠在了景澜的怀里道:“皇上哪里看出臣妾大度来了?大臣们不叫臣妾住在龙宸宫,臣妾拉着皇上一同住在凤仪宫就是了,皇上还想去别处不成?”
景澜很喜欢陆紫清缠着自己的样子,被她这么一哄,脸色也好了不少,搂着陆紫清一起倒在了榻上道:“朕不管,没叫你给朕生个嫡皇子前,朕便不会放你回去,朕倒要看看,那些大臣能如何,真当朕不敢动他们不成?”
陆紫清由着景澜上下其手,景澜今日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大臣们的劝谏,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君王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景澜继位之时,朝中并没有多少支持他的大臣,景澜一直以来都在提拔新贵,换了不少自己的人上去,只是却依旧动不了那些世家贵族的根基,这也是景澜一直闹心的事情。
……
此后,景澜力排众议,强行将陆紫清留在了龙宸宫,朝中虽有人阻拦,却耐不住景澜一意孤行。陆紫清也就这样一直住在了龙宸宫,在此期间,景澜从未宠幸过旁人,陆紫清虽明白这样多有不妥,但也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很是舒心,也就没有阻拦,刻意忽略了旁人或羡慕,或仇视的目光。
又过了一个月的光景,暑热已经退了下去,时近初秋,这些日子,外面总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陆紫清这几日总是有些精神不济,白日里都要睡上好几个时辰。
陈姑姑一连几天见她这副样子,神色变了变道:“娘娘这样子有几日了?胃口可还好?”
“有四五日了吧,胃口还可以,没什么大问题。”
“那娘娘的月事,可来过了?”
“还不曾。”陆紫清有些懒惫,短短一个时辰,手中的针都不知道戳进手指中几次了。跟陈姑姑说话的功夫,一个没留神,又扎了自己一下,惊得陈姑姑上前将她手中的针线给抢了下来。
“娘娘这手指还要不要了,快别做了,歇一歇吧。”陈姑姑犹豫了片刻,方才道:“娘娘,您明日还是宣太医来看一看吧,奴婢看着,娘娘应该是……”
陆紫清一愣神,复又惊喜的看着陈姑姑,激动道:“陈姑姑的意思是……”
陈姑姑点了点头,也很为陆紫清开心“娘娘与皇上同住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是该有动静了,只是还要太医看一看,才能确定下来。娘娘也要注意些,今夜……最好不要让皇上近身,别一个不小心,闹出什么意外来。”
陆紫清伸手抚着小腹,眸光也跟着柔和了几分,晚上景澜回来时,都明显的看出了陆紫清的不同来。
“清儿可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事情还没确定,陆紫清也不想叫景澜白高兴一场,便没说出这事来,只道:“没什么,臣妾同往日一样,大概是皇上心情不错,连带着,看臣妾,都觉着欢喜了些。”
景澜最近朝政繁忙,西征大军也时时有军情传回来,如今景越已带着十万大军驻扎在了西凉国边境外。眼见着大战一触即发,景澜要在御书房内与朝中的军政大臣商谈战事,每每一谈就是半夜,回来的时候,陆紫清早就睡下了,景澜自然也没有精力再折腾她。
今日景澜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便想着要与陆紫清亲近亲近,刚要上前抱住她,却不想,陆紫清竟然躲开了。景澜危险的眯了眯眼,不满道:“清儿这是做什么?”
陆紫清安抚着景澜道:“皇上近日已经很劳累了,今夜就先好好歇一歇吧,想做什么,明日再做也不迟。”
景澜哪里会听劝,上去就要抓着陆紫清就范,陆紫清吓了一跳,忙惊呼一声“皇上!别!你松开!”
陆紫清胡乱的挥着手,略有些长的指甲直接划在了景澜的脸上。景澜立时停下了动作,脸色阴沉了下来,摸了下被挠的地方,果然见血了。
“把你这指甲都给朕剪了!”景澜只觉得郁闷至极,每次只要自己动作稍猛烈了些 ,这女人就会在他后背上留下几道血口子,如今倒好,直接挠到脸上来了!景澜不忍心罚陆紫清,只能沉着脸呵斥两句。
“皇上……你没事吧?”
陆紫清想要去看看景澜的伤,却被景澜一把推开了,只听他声音淡淡道:“睡吧,不是不想叫朕碰你么。”
这话里压着的火气,陆紫清感受的很清楚,也觉得有些委屈,便转过身,缩到床榻里面去了。陈姑姑进来伺候陆紫清梳洗时,就察觉到了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一时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劝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您现下没准儿已经有了身子,是万不能动气的。”
景澜神色一震,问道:“你说什么?皇后有身孕了?”
陈姑姑刚刚那番话,本就是故意当着景澜的面说的,此时便道:“皇后娘娘这几日嗜睡的厉害,月事也迟迟没来,奴婢也不敢确定,正打算明日叫太医来看看。”
景澜听了,又喜又恼,喜的是陆紫清可能有了身孕,恼的是自己刚刚没压住脾气,怕是吓着了她。
“等明天做什么?现在就去!叫太医即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