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清带着薛贵妃进了龙宸宫,此时景澜还没有回来,薛贵妃轻笑道:“皇上还是很爱重娘娘的,这龙宸宫有许多妃嫔都来过,只是能留在这里小住的,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了,就连宸妃最得宠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般待遇。”
陆紫清也只是一笑道:“只不过是大皇子病了,皇上念及本宫大病初愈,怕再过了病气,这才准本宫来这龙宸宫小住。”
“娘娘不必不好意思,臣妾看得出来,皇上待娘娘,终归是不同的,这后宫这么多妃嫔,皇上何曾对谁这般用心过?”
闻言,陆紫清心神仍旧毫无波动,景澜待自己的不同,陆紫清能感觉到,只是这浅薄的感情,看在陆紫清眼里,却是最不牢靠的。归结到底,其实还是陆紫清不愿相信景澜。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殿外便忽然响起了请安的声音,陆紫清听见声音,便起身对着薛贵妃道:“看来是皇上回来了,妹妹就同本宫一起出去迎一迎皇上吧。”
“是。”
陆紫清迎了出去,与薛贵妃一同给景澜请了安。景澜见了陆紫清,心情好了不少,弯身亲自将陆紫清扶了起来,又对着一旁的薛贵妃道:“薛贵妃也起来吧。”
景澜搂着陆紫清进了殿内,柔声问道:“听说你今日去了竹青阁?”
“臣妾擅作主张,便去了竹青阁瞧一瞧,本来怕勾起皇上的伤心事,这才没告诉皇上,没想到还是没瞒过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朕怪你做什么,宫中哪处是你这个皇后去不得的?”景澜眉头一挑,继续说道:“只是那里晦气,皇后还是别过去了,朕已经叫人封了竹青阁。”
“是,臣妾记下了。”
薛贵妃捂嘴轻笑道:“看皇上和皇后娘娘这柔情蜜意的样子,真是叫臣妾看着都眼红了呢。”
“薛贵妃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景澜这才看向站在一边的薛贵妃。
“臣妾早上就来了,在这儿陪了皇后娘娘片刻,如今皇上回来,臣妾也就该走了,就不打扰娘娘和皇上了。”
薛贵妃行过礼后,欲要告退,陆紫清却出声留她道:“也快用午膳了,妹妹不如留下来,同本宫和皇上共同用膳吧。”
景澜听了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薛贵妃一眼。薛贵妃本就有眼色,自然不会插在两人中间,打扰他们独处,推脱道:“这就不必了,娘娘前些日子一直在修养,躲了清闲,可是却将臣妾与王夫人累坏了,臣妾现下还要回宫去处理一些琐事,等明日,也好把这些事情再交还给娘娘。”
“那你就先退下吧,朕看着,皇后与你倒是难得的投缘,你有空时,便多来陪陪皇后。”
薛贵妃笑着应了下来,待她走后,景澜才有些不满道:“朕特意赶回来想陪着你单独用膳,皇后却是不领情,还要拉上别人?”
陆紫清不明白景澜这是在气什么,只觉得他这脾气倒是比景骞那个小孩子还要难哄,想了想哄景骞时的样子,便也有样学样,抱着景澜,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道:“皇上生气了?臣妾今日只陪着皇上就是了。”
“……”景澜难得听到陆紫清如此柔和的跟自己说话,更被陆紫清一双手摸的心窝里直痒痒。
“清儿这是想要哄朕?朕其实很好哄,只需要清儿费些力气,喂饱了朕就好。”
景澜一把将陆紫清打横抱了起来,直朝着内殿去了。吉安见了这幅情景,急忙将殿内的宫人都清了出去,替两人关好了门。
“清儿想不想哄朕开心?”
陆紫清此时已经被景澜撩拨的脸颊泛红,神色有些迷离,听了景澜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景澜伸手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唇角勾出了一抹愉悦之色“朕想叫清儿给朕生个皇子,一个嫡皇子。”
陆紫清身子一颤,清醒过来几分,看向景澜那双泛着亮光的眸子,险些就此沉溺在那暖光里“皇上这话……是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怎么?清儿不愿意?”
陆紫清浓密的睫毛清颤,神色不明的看着景澜许久,才下定决心道:“好,臣妾愿意。”
景澜闻言松了口气,打算要个孩子,景澜是有私心的。他想用这孩子将陆紫清牢牢的绑在身边,陆紫清再冷情也是个女人,只要陆紫清有了孩子,她的心也就会放在自己和孩子身上,任凭恭亲王用些什么手段,也再难得到她。
“那好,清儿这些日子就陪着朕,什么时候有了身孕,朕什么时候放你回去养胎。”
正当两人享尽鱼水之欢的时候,躬亲王府里却无半点儿喜色,景越的书房里,陆思瑾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王爷大婚已有两个多月,至今却连后院都没进过,这又是何必呢?王爷娶了妻,家妹也嫁了人,你们不可能再有牵连,还请王爷忘了她吧。”
景越只静静地看着桌案上的那把玄铁宝剑,俊朗的容颜上没有丝毫表情“你既已选了要效忠皇上,便不该再同我来往,如此下去,皇上早晚会疑心你。”
“我既是皇上的臣子,也是你的兄弟,皇上要怀疑我,便叫他疑去,大不了就是做个闲人罢了。只是你……唉,早知你会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听了皇上的命令,来劝你娶妻。”
陆思瑾觉得有些对不住景越,当初若不是自己过来劝他,他也不会去求皇上赐婚。本以为景越成婚后,有美人在侧,可以慢慢抹去陆紫清的影子,从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单相思中走出来。却不想,景越似乎越来越偏执,更是越陷越深。
“我知道劝不住你,今日来,是想给你提前践行的,你走的那日,我也要出城一趟,怕是无法送你了,今日特地带了两坛子好酒,我们兄弟二人,一醉方休。”
景越挑眉看向陆思瑾道:“你是知道的,本王不碰酒。”
陆思瑾白了景越一眼,道:“哼,我的酒量,还是跟你练出来的,你那千杯不醉的酒量,在别人面前装一装就算了,在我面前藏着掖着的做什么!”
景越依旧是摇了摇头,陆思瑾只好打开了酒坛子,仰头灌了一口道:“你不喝就算了,我是不能浪费了这好不容易寻来的佳酿。”
景越皱了皱眉,看着陆思瑾的眼神里有些嫌弃“在军中混了几年,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样,真是半分都没剩,真是可悲。”
陆思瑾闻言,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手指着景越一阵猛咳,被呛得厉害。
景越见这场景,有些不忍直视,默默地转开目光,不再看他“喝个酒而已,本王这书房,倒被你糟蹋个干净。”
景越从小就爱干净,身上的衣服一日都要换上三次,穿衣时也从不叫人服侍。陆思瑾年少时曾戏弄过他一次,只是当时他还是个文弱书生,结果就是被文武双全的景越给狠揍了一顿。
“军中一直都是一个靠拳头说话的地方,在那里哪有这么多的讲究?与一众弟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惯了,倒觉得比在这皇城中自在多了。”陆思瑾随意的用袖子抹了抹嘴,笑得爽朗,哪怕是脸上那道有些狰狞的伤疤,也不嫌丑陋,反倒为他增了几分英气。
大步走到景越身前,隔着一张桌子细细打量了一便景越的容貌,笑容里带了几分幸灾乐祸道:“啧啧……你这个样子,到了军中,怕是会被人当做没用的小白脸,难以服众啊!你不是爱干净吗?我倒要看看,你去军中待上一段时间,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矜贵。”
景越不置可否,挥袖扇了扇传过来的酒味。
“不与你玩笑了。”陆思瑾正了神色道:“我只问你,此次西征危机重重,皇上也只给了你十万的兵马,你可有把握完好无损的回来?”
“没把握。”景越说的淡然,似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
“没把握?景越,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样子的。”
“本王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纵然知道西征的事情是个圈套,本王也只能跳进去,能不能活着回来,全靠运气了。”
陆思瑾一愣,没想到景越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书房里的气氛明显沉闷了下来。陆思瑾又灌了一口酒道:“你若前一段时间不去招惹皇后……皇上也不会这么快就要动你。”
“本王不后悔。”景越想着陆紫清,嘴角也跟着扬起了一抹弧度。
见他这副模样,陆思瑾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西凉国民风彪悍,崇尚武力,地形也是易守难攻,他们的主将耶律云更是个阴险狡诈的人物。你虽自幼研读兵法,却是第一次统帅三军,没有领兵的经验,很难赢得过他。若是你此战败了,就算你能活着回来,也会受百姓的唾骂,怨怪你无德无能。”
“输赢还未可知,不到最后,本王绝不会轻易低头。”
陆思瑾看着景越凌厉的目光,也只得笑道:“好!那我就在京中,等着王爷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