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该起了,奴婢侍候您穿衣。”
司梅拿了衣服过来,见司竹还趴在桌子上睡着,开口叫了两声,却不见她回应,不免有些生气,上前推了推她道:“醒醒,快醒醒,最近怎么越来越懒了?守夜都能睡成这样,你是怎么伺候娘娘的?”
司竹被司梅推醒,一抬头脖颈就僵住了,伸手揉着脖子道:“我这是怎么了?脖子都僵住了。”
司梅瞪了她一眼,转头去服侍陆紫清穿衣“估计是晚上趴在桌子上睡久了,睡得脖子都僵了,快去,给娘娘打水过来。”
司竹有些不好意思,忙跑出去打水去了。
陆紫清收拾妥当,用了早膳后就跟着守在院外的小僧去了宝华殿,进了宝华殿,就见明慧已经到了,明慧冲着陆紫清躬身行礼,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大师免礼,本宫这三日,就是在这里抄诵佛经?”
“是,娘娘请随老衲来,老衲已经为娘娘准备好了。”
陆紫清跟着明慧去了后殿,就见佛像前正摆着一张桌案,桌案后放着一个蒲团。陆紫清跪坐在蒲团上,翻开了案上的佛经,细细看了下去。
“娘娘这三日,只需抄诵《地藏菩萨本愿经》、《金刚经》这两本即可,还请娘娘抄写经文时,整肃心身,意念合一。”
“本宫晓得,请明慧大师放心。”
明慧点了点头,合掌躬身道:“那老衲就不打扰娘娘了,到了晚上,老衲再来。”
“明慧大师且去忙吧。”
陆紫清执起笔,静心抄诵了起来。这一抄就直抄到了晚上,明慧来时,见过礼后,先是翻看了陆紫清抄好的经文,开口赞道:“娘娘字迹工整,无一丝潦草的迹象,可见娘娘是虔心诚意的,今日不早了,还请娘娘回房先休息吧。”
一旁研磨的司梅听了,开始为陆紫清整理桌案,又给她捏了捏肩膀,对着陆紫清道:“娘娘这一整日连笔都没有放下过,现在这肩膀怕是酸痛的厉害吧?奴婢帮您揉揉。”
“本宫无碍。”陆紫清挥退了司梅,对着明慧道:“明慧大师现在可有空闲?本宫听闻慧明大师佛法高深,便想着趁此机会,让慧明大师替本宫批一批命数。”
慧明笑道:“娘娘有命,老衲自是不敢不从,还请娘娘先回房用膳,饭后,老衲再与娘娘细谈。”
“也好,那本宫就先回去了。”陆紫清起身到了佛像前,又恭敬的拜了拜才回了禅房。
“娘娘怎么想起让明慧大师给您批命了?娘娘一向是不信这些的。”
“觉得有趣而已,再者,这世上能请动明慧大师的,也没几个人,有这个机会,不妨听一听大师所言,没准儿还真有些道理。”
司梅给陆紫清捏着肩,这一天下来,陆紫清不累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觉得整个右臂都是酸痛的,只要司梅稍一用力,就会疼的皱眉。
“不是奴婢说您,那大殿中又没有旁人,娘娘实在没必要那样认真,停下来休息休息也没人敢说什么,娘娘何苦如此?第一日就累成了这样,后面还有两日呢。”
“只是抄一抄佛经而已,何至于大惊小怪的?本宫哪里有那么娇气。”
陆紫清用了晚膳,就有小僧过来,请陆紫清去了明慧待客的茶房。
“还请皇后娘娘用茶。”
陆紫清端着茶盅轻轻抿了一口道:“大师看一看本宫的命格,觉得如何?”
明慧摇头笑道:“娘娘命属凤格,不用算,自是富贵非凡。”
“大师这个算法,怕是有些敷衍本宫。”
明慧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非也,法由心生,娘娘不信佛,老衲所言,在娘娘眼中,也不过是谬论,又何必多言。”
“本宫是不信佛,但世人都信,本宫自然也愿意跟着信,如此,大师可愿为本宫批一批命?”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刚刚所说,无一虚言,娘娘确实会富贵非凡,只是福祸相依,娘娘所受的磨难,也远不止那八年的囚禁之苦。”
“可有什么破解之法?还请明慧大师赐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老衲也无能为力,只能在此提点皇后娘娘两句,娘娘心思通透,只是太过通透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事,糊涂一些,反倒更好。”
“大师这个法子,倒是新鲜的很。”陆紫清唇角轻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盅,对明慧所言,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在宫中生存,若凡事不看个清楚明白,哪里还会有命在?陆紫清宁愿日日费心劳神的去周旋算计,也不想去冒险。
“娘娘是聪慧睿智的人,老衲所言,娘娘未必会听从,只是这世间有一劫,叫做情劫,娘娘对此,避无可避,老衲只望娘娘,无论何时,都能以天下苍生为念,万不要因为自身的苦难,而失了理智。”
“明慧大师放心,今日大师的话,本宫都记下了,本宫还有一事想要问一问大师,大师可认得,静原寺的智磬大师?”
“阿弥陀佛,老衲有所耳闻,几年前的一场大火,圆寂在了佛堂里。”
“同样是和尚,本宫倒觉得,你比那智磬大师,可是要好多了。”陆紫清笑看着明慧,继续说道:“外人都以为,本宫是第一次见明慧大师,明慧大师自己不会也忘了,七年前,你与本宫可还有过一面之缘。”
“人死如灯灭,娘娘也该放下那些前尘往事了,老衲记性不好,该忘的东西,都已经忘的干干净净。”
“忘了最好,知道的东西太多,总不会活得长久,明慧大师休息吧,本宫这就回去了。”
陆紫清扶着司竹的手,起身向外走去,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当年静原寺的那一场大火。时隔七年之久,陆紫清依旧觉得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似是刻在了骨子里。
“娘娘,您没事吧?”司竹见陆紫清神色不对,担忧的问了一句。
“本宫没事,该偿还的,本宫不是已经自己讨回来了,不是吗?”
“娘娘……”司竹有些心疼陆紫清,想劝一劝,却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