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清微张着嘴,被太子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给下了一跳,当即冷下脸来,道:“太子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胡话!太子殿下别忘了,我是你的皇妹,父皇亲封的德馨公主!我们名义上,是兄妹!父皇若是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思,怕是你我二人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太子早就料到陆紫清会生气,这也并不奇怪,毕竟自己这话说的可谓是措手不及,陆紫清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孤知道,今日这话,是孤唐突了,可这却都是孤发自内心的,孤是真的爱慕皇妹多时了,既然当初皇妹肯接受祁阳王,为何就不能接受孤呢?孤向你保证,只要你入了太子府,孤就会专宠你一人,所有好的,都会给你!”
陆紫清神色一变,似乎有片刻的挣扎,最后还是拒绝道:“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多想了,臣妹与太子殿下之间,是绝无可能的,父皇已经开始考虑臣妹的亲事了,这件事情,臣妹会全凭父皇做主,皇兄还是断了念想吧!”
太子一听这话,想起了皇贵妃的叮嘱来,必须要将陆紫清纳进太子府,这样才能控制住她!如今西凉皇也动了给她指婚的心思,那他的行动,也是该加快一些了,若真等陆紫清的婚事定下来,那可就晚了!
“皇妹!只要你愿意,孤这就禀报父皇,叫父皇下旨,成全我们!皇妹你想一想,你毕竟曾经是祁阳王府的姬妾,父皇给你许的人家,身份定不会低,可是这种大户人家,难免会对你的过往心怀芥蒂,你嫁过去,若是夫婿不肯护着你,也只能是受委屈,不如就跟了孤,孤不会嫌弃你,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孤更是太子,若日后祁阳王再敢找你麻烦,孤也可以帮着你,任何人都不能动你!”
陆紫清心里嫌恶,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凄凄婉婉的样子道:“太子殿下又何必为难臣妹?臣妹与太子殿下绝无可能,更何况……更何况臣妹敬太子殿下为兄长,绝无半点儿男女私情,还请太子殿下绝了这份心思吧!太子殿下若是再多云纠缠,臣妹也只好禀明了父皇,叫父皇来主持公道了!”
“可是……”
陆紫清不等太子把话说完,就背过了身去,冷声道:“流香!送客!”
流香拦在了太子的身前,屈膝道:“太子殿下,我家公主累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太子深深的看了陆紫清一眼,叹气道:“你好好想想吧,你若是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孤,孤……会一直等着你的。”
陆紫清没有说话,直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走远后,才平复了神色,重新坐回了茶案前,端起还没凉透的茶轻抿了一口。
流香回来后,又为陆紫清重新倒了一杯茶道:“太子今日的话,明明正合了公主的心意,公主为何又要严词拒绝?怕是下一回,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陆紫清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这太子是个愚钝的,但他身后的皇贵妃,却是精明的很,想要骗过皇贵妃,就要先骗过自己才行。本宫只有如此,才能叫皇贵妃对本宫放下戒心,只有皇贵妃信了,这件事情,才算是成了。”
流香受教的点了点头道:“公主好算计,奴婢佩服,公主下一步,打算如何?”
陆紫清淡然道:“本宫只听说,皇贵妃的母家是西凉国的世家大族,倒不知,究竟能大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你跟在王爷身边多时,可清楚?”
流香对这件事情还是清楚的,身为西凉国的子民,没有谁会不清楚皇贵妃的出身。
“皇贵妃的母家,是西凉国唯一的国公府,当初西凉建国之初,是皇室和国公府一同打下来的天下,只是到了后来,国不能有二主,国公府就主动退了一步,拥立萧氏为王。先皇为了感念其为西凉做出的丰功伟绩,封其做了国公爷,爵位世代承袭,且还赐了国公府一块免死金牌,保其祖祖辈辈安稳。”
陆紫清听完后,问道:“国公府势大,按理说,皇上疑心病重,该是对国公府有所猜忌才对,怎么会任由他们壮大?”
“许也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当年的太后,也就是皇上的生母,就是出身国公府,当年,皇上能坐上这个皇位,也多是因为国公府暗中相助,国公府的人,本就是皇上的人,而皇贵妃的儿子更是被立为了太子,只要太子的身份不会有什么变动,国公府的人,自然也不会妄动,因而,皇上虽也忌惮着国公府的势力,却也没有动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陆紫清听后,明白了过来,心中也有了算计。而太子那边,回了太子府后,便在太子妃的房里发了一顿火,暗恨着陆紫清不识抬举。太子妃是皇贵妃的亲侄女,当初两人的亲事,也是皇贵妃亲自做的主,太子虽然并没有多喜欢太子妃,但因为敬着皇贵妃,这么多年来与太子妃也算是相敬如宾,两人之间也已有了两个孩子。
太子妃很了解太子的脾气,她是一个贤惠聪明的女人,这些年来,也将太子府的事情打理的很是妥当,更是主动为太子纳妃,颇合太子的心意。
“殿下快消消气,怎么刚一回来,就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可能与妾身说说?”
太子也没有瞒着她,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道:“还不是那个德馨公主!母妃叫孤将她娶回府,孤今日跟她表明了心迹,她竟敢当面拒绝!实在是叫孤难堪!”
这件事情,太子妃也是知道的,对于这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德馨公主,太子妃倒是没有半点儿危机感。她能看得出来,太子并不喜欢这德馨公主,更何况,皇贵妃更是对德馨公主怀恨在心,就算纳进太子府,也不会影响了她的地位。
“哦?殿下是如何与德馨公主说的?”
太子将在德馨公主府里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犹不解恨道:“这个贱人!孤肯给她脸面,她却敢如此态度,实在可恨!真当她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不成?不过是祁阳王睡过的货色,就算送到孤面前,孤都不愿意碰!”
太子府里的女人,都是太子妃为太子挑选的,也有些太子在外面看上眼的,只需回头跟太子妃说一声,太子妃就会替他纳进府来,愿意跟着太子的,就教一教为妾该守的规矩,不愿意跟着太子的,太子妃也有办法将其调教妥当,再送去太子的榻上。
因而,这么些年里,太子在女人的身上真是没有费过半点儿力气。在他的认知里,女人,本就该完全服从于自己,唯一一次主动接近的陆紫清,竟然还如此不知好歹!
“殿下原来是因为这事儿烦心,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妾身来处理吧,太子前朝政事繁忙,实在不该因为女人的事情多费心思。妾身会亲自将德馨公主送到您榻上的。”
太子妃一双玉手揉着太子的肩膀,声音更是轻轻柔柔的,勾的太子多了几分情欲,抓着她的手揉捏了两下,将人抱进了怀里道:“当真?”
太子妃媚眼如丝,不断撩拨着太子道:“殿下真是的!妾身答应了殿下的事情,哪一件没有办到?殿下还要怀疑妾身不成?殿下已经在侧妃的院子里住了半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来妾身这儿一趟,却是张口闭口都是那德馨公主,妾身可是真的吃醋了。”
太子大手抚摸着太子妃柔软的肚皮道:“孤哪里是不想你?这不是怕伤了咱们的孩子么?怎么样?孤今日,可能碰你?”
太子妃脸色羞红,低声道:“太医说过了,过了头几个月,等胎坐稳了,是可以的。只要……只要太子殿下轻一些。”
太子高兴的大笑了两声道:“好,就听爱妃的,孤轻一些。”
话落,抱着太子妃躺倒在榻上,动作温柔的褪着太子妃的衣衫。
陆紫清这边,今日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扮作了商人的景澜!当陆紫清见到景澜的时候,眼中还有一抹一闪而逝的失落,她本以为,会最先找到自己这儿来的,会是景越,没想到,竟是皇宫中的景澜。
陆紫清沉着脸,先叫流香守在了外面,这才道:“皇上怎么会在西凉国?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此时又正值两国交战之际,来这西凉,怕是会有危险。皇上还是快请回吧,这里,不是皇上该来的地方。”
景澜却是一笑,能有机会为陆紫清做一些什么,是他一直都想要的。这一次陆紫清有难,他终是有一回能赶在景越的前面了,景澜心中其实是欢喜的,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景澜上前一把将陆紫清搂紧了怀里,不叫她有分毫的反抗机会,声调温柔道:“清儿……朕想你了,朕后悔了,当初……朕不该放你离开的。朕和瑄儿,都想你。”
陆紫清身子一颤,不知为何,她此时竟是不忍心推开景澜,更甚者有些恍惚,觉得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一直都是如此的。
“皇上怎么会到西凉来?”陆紫清任由景澜抱了一会儿,直等到景澜情绪稳定了下来,才挣脱了景澜的怀抱。她其实并不关心景澜为何会来,她真正关心的,是为何景越没有来!按理说,该是景越过来救她才是,难道景越没有听到自己被掳走的消息?
景澜神色一黯,他自然是明白陆紫清的意思的,更是知道陆紫清等的人,一直都是景越。
“朕知道你不想见到朕,但是西凉的局势危机重重,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听话,跟朕回去,朕亲自送你去蜀地。”
陆紫清一怔,没想到景澜还愿意送自己回去,陆紫清也自知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景澜,便也没再拒绝,只点头道:“好,那皇上打算如何带我离开?皇上信不信,你若是带着我,西凉皇绝不会放我们走出月城,我身边,现在尽都是西凉皇的眼线,想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景澜确实还没有计划好,陆紫清见他不说话,也知道他是在想办法。自从见了景澜后,陆紫清的心里不知不觉间也跟着安定了不少,但她心里还是有个疑惑,不吐不快,便看着景澜道:“我只想问皇上,今日来的人……为何不是恭亲王?”
景澜眉头微微一皱,却又很快就舒展开了,沉声道:“司梅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景越耳朵里,景越……还以为你在皇宫。”
陆紫清一听这个理由,心里舒心了很多,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对了,那司梅呢?司梅去哪里了?”
景澜看着陆紫清的目光,终究是没有把司梅失了清白的事情说出去,只道:“司梅她很好,被影子救回了皇宫,现下正在瑄儿身边照顾着,你不用担心。”
陆紫清听见司梅没事,也就彻底安心了,没有再与景澜多说什么,景澜却是有些不满道:“你问过了司梅,问过了恭亲王,难道都不会问问瑄儿么?他无论如何,也是你的儿子!”
陆紫清不是不想问,而是觉得问了也只会在二人之间凭添尴尬,皇宫她是不会回去了,景瑄自然也就见不到了,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已经决定放手,又何必再惺惺作态的多问呢?
“瑄儿他……怎么样了?”
景澜原本是想把瑄儿的病告诉陆紫清的,可话到嘴边,却又无奈的咽了回去道:“没什么,他很好。”
陆紫清只觉得景澜有些莫名其妙,还没想明白他是怎么了,突然就听景澜道:“你与祁阳王之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你真的……进了祁阳王府?”
陆紫清没想和景澜解释什么,只淡淡道:“没什么关系,皇上现在该谋划的,是如何带着我出西凉,正好,我在西凉,还有些事情没做完,这段时间,刚好一道处理了这些事情。”
景澜看着陆紫清的样子,大概就能猜出来,这件事情跟离坼有关。这些日子西凉的异动,他都打听的清清楚楚,陆紫清显然是卷进了西凉国的皇权争斗之中,这本是万分凶险的事情。在来之前,景澜还打算劝阻陆紫清,直接跟着自己回去,但此时所有劝阻的话却都说不出口了,陆紫清想要做的事情,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你想要做什么?朕陪着你,一起做就是。”
陆紫清没想到,景澜竟会同意自己的所做所为,一时间也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道:“皇上实在没有必要陪着我耗在西凉,现在大靖的局势,也不安稳,皇上离宫这么久,就不怕朝中出了什么事么?”
陆紫清不想欠景澜这么大一个人情,现在大靖之内,景澜与景越之间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局势瞬息万变,景澜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可想而知,是给景越留下了多大的一个漏洞!
她不愿去深思景澜为什么前来,若是以前的景澜,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举动的,就算自己死在了西凉,也重不过大靖的江山社稷。景澜一直都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而今……却是有所不同了。
景澜听着陆紫清这状似担忧的话,心中微暖,不管陆紫清是出于什么心思,他也只当是在关心自己,便道“你放心,朝中的事情,朕已经都安排好了,朕离开这段时间,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