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越听了,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皇后娘娘既然喜欢你,那你就多过去陪陪她吧。”
如侧妃心中怀着一丝丝的侥幸,小心的试探道:“王爷可有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长得真是随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妾身看了真是喜爱的不得了。王爷您……迟迟不要子嗣,是因为不喜欢孩子么?”
景越目光一沉,深深地看了如侧妃一眼,只这一眼,如侧妃的心就凉透了,慌张的跪地道:“妾身不该说这话的,妾身也是一时糊涂,还请王爷饶恕妾身这一次。”
景越见她如此,也没有多计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道:“起来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都清楚,本王的府里,只会留下识时务的人,不要存什么其他的心思。”
如侧妃有些单薄的身体一颤,听着景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那高傲冷漠的背影,眼泪却也只能往肚子里流。
“侧妃娘娘,地上凉,您快起来,奴婢扶您回院子吧。”
……
随后的这些日子,前朝后宫都还算安静,景澜每日里都会去行宫看一看景瑄,却是从没敢进去见陆紫清一面,每每都只在寝殿的门外徘徊,在要踏进去的时候,默默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景澜的这些表现,自然都一五一十的传到了陆紫清的耳朵里,只是陆紫清却并不愿意理会他,只装作看不见,听不见的样子,安安静静的缩在寝殿里养身体,就连景瑄,也只有每日早上被乳母抱过来请安的时候会远远的看上一次,却从不肯伸手去抱一抱他。
陈姑姑对陆紫清与景澜的这种相处模式有些无奈,可陆紫清的脾性她却是如何也劝不了的,只能跟司梅瞒着陆紫清,轮流去照顾景瑄,倒也将景瑄早产的亏虚慢慢补了回来。
而景澜这边,对上一次陆紫清遇害的事情并没有放弃追查,过了八天,派去查临安候府的影子前来景澜面前复命道:“禀皇上,属下没有查到临安候刺杀皇后娘娘的证据,却是查到了临安候与西凉国往来的信件。”
“什么?”景澜大惊,身为大靖的侯爷,竟然跟西凉国暗中往来,这其中,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
“给朕拿来!”
影子将装着密信的匣子呈到了景澜面前道:“这是属下在临安候府的一处密室里找到的。”
景澜拆开了一封,上面就只写着几个字,却是叫景澜的面色阴沉无比。
“帝崩于彰华宫,皇三子景澜无诏继位,内乱重重!”
景澜咬牙切齿的读了出来,冷笑道:“好一个临安候,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久!真当朕是傻子不成!”
景澜心中的怒火半分都压抑不住,通敌叛国!谋害皇嗣!他继位以来最为倚重的大臣,竟然是西凉国的细作!这是何等得可笑?这就是奇耻大辱!
“影卫听令!拿着朕的御令,带上一千禁军,连夜查抄临安候府,临安候府九族之内的所有人,通通打入天牢,所有胆敢反抗者,直接杀无赦!都给朕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是,属下领旨。”
这一夜,注定了会不平静,当无数的火把照亮了临安候府的上空时,不仅惊动了府内的人,更是惊动了整个京城。京中谁人不知道,临安候是景澜最信任的大臣,当年景澜继位时,就少不得临安候在其身后扶持,可谓是从龙之功!可今日这阵仗,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景澜要对着临安候下手了?
“皇上有旨,即刻查封临安候府,所有人压入天牢候审,胆敢反抗者,杀无赦!”陆思瑾作为禁军的统领,拿着景澜的御令高声下令后,便朝着身后挥手道:“来人!把府门撞开!”
“是!”
陆思瑾坐在马背上,目光沉静的看着眼前得情势,却没想到,禁军还没有撞门,府门就从内被打开了,临安候只披了一件衣服就走了出来,显然是被人吵醒的,见到外面这阵仗,怒声道:“放肆!陆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本候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口册封的侯爷,陆将军这半夜带兵包围我临安候府,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么!”
陆思瑾见他死到临头还一副强硬的模样,不由冷哼了一声,拿出御令道:“临安候仔细看看,这御令上的如朕亲临四字,侯爷可还认得吧?”
临安候脸色灰败,跪倒在了地上,其实早在听到府外的动静时,临安候就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了,此时面对着千百名军士泛着寒光的刀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束手就擒。
“侯爷到还算是识时务。”陆思瑾将御令收了起来,吩咐道:“来人!都给本将拿下!府中大大小小所有人,一个都不准给本将放过!拒补者,杀无赦!”
“是!”
转眼间,临安候府内便满是妇人的惊叫声,陆思瑾亲自拿着薛氏一族的族谱,逐一清点,不肯放过一人,算上奴仆,这一夜,足足便抓了四百八十九人!
陆紫清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此事的,还没等陆紫清说什么,陆思瑾便已经主动找上了门来,兄妹两人摒退了所有的下人,这才听得陆思瑾沉声问道:“临安候府的事情,你与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与你有关。”
陆紫清笑了笑道:“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些日子,又是怀孕,又是遇险,又是难产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住,又哪里有能耐去动权侵朝野的临安候呢?哥哥也太瞧得起妹妹了。”
陆思瑾却是不信,只道:“我来之前,已经问过恭亲王了,这件事情,不是恭亲王的手笔,只可能与你有关,你老实告诉我,与你有没有关系!”
陆紫清目光一闪,她心知,这件事情终究是瞒不过陆思瑾的,便与陆思瑾对视道:“哥哥猜的不错,这件事情,是我做下的。临安候府风光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到了尽头了。”
“是那个祁阳王帮的你?前一段时日,你整日与祁阳王搅在一起,就是为了谋划临安候府的事情?”
陆思瑾虽心知陆紫清有谋略有胆识,但却实在没有料到,陆紫清已经将手伸到前朝里了,而且,她依靠的人不仅仅是自己和景越,竟还有一个西凉的王爷!在陆思瑾看来,陆紫清这就是在与虎谋皮!若是在这过程中,陆紫清稍稍被景澜看出了什么破绽,那陆紫清现在,还有命在么?
陆思瑾越想越害怕,深觉不能再继续任由陆紫清胡来了,不满道:“你做这件事情,想要扳倒临安候府,哥哥不反对你,但你为何,宁愿信任一个西凉国的王爷,都不肯叫我与恭亲王知道半点儿实情?在你眼里,我这个亲哥哥,还有恭亲王,还没有他一个祁阳王可靠么?”
陆紫清明白陆思瑾的忧心,只浅笑道:“这件事情,就算是告诉了哥哥与恭亲王,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又何必叫你们二人跟着心烦呢?祁阳王此人,我虽没有深交,但却也知道他的野心图谋,恰到好处的利用,临安候府的事情,也就成了,哥哥不必为我担忧,没有谁比我自己,更爱惜我这条性命了。”
陆思瑾只觉得这样的陆紫清,又陌生,又叫人觉得心疼。
“恭亲王知道这件事情后,心情不怎么好。”
“……”陆紫清对此只能沉默,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陆紫清都是没打算告诉他们二人的。
陆思瑾见陆紫清缄口不言,也只能苦笑了一声道:“这件事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陆紫清抬头朝着陆思瑾看去,认真道:“下一步,就是除了皇贵妃。哥哥也替我跟着恭亲王打声招呼,毕竟……皇贵妃看样子,该是对恭亲王熟识的,别叫恭亲王因为这事与我生气才好。”
陆思瑾自然是听明白了陆紫清的话外之意,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恭亲王与皇贵妃认识?皇贵妃是恭亲王的人?”
陆紫清点了点头,她虽然心里有景越,但对皇贵妃与景越的关系,还是介怀的。除了皇贵妃几次三番的暗害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景婳,冥冥之中,陆紫清总有种感觉,景婳的死,与皇贵妃脱不了干系。
“具体是怎么回事,哥哥不妨去问一问恭亲王,想必也只有他,才能解释清楚。”
陆思瑾虽然疑惑,但见了陆紫清的神情,还是劝道:“不管皇贵妃是不是恭亲王的人,清儿,你都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情与恭亲王离了心,这些年,他为你所做的,你都该是看的清清楚楚。”
陆紫清浅笑道:“哥哥放心,我并没有与恭亲王计较什么,他对我的心思,我都清楚,如何会误会他?”
陆思瑾见此,也只能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个的脾气秉性,有时候还真是一模一样。”
“昨日晚上才将薛氏一族的人全部收押,今日怕是还有的忙,我就不在这儿陪你了。还有,上一次,你生产的时候,恭亲王不方便见你,只叫我转答你,说你们能够母子均安,他很为你高兴。”
陆紫清目光一动,浅笑道:“好,恭亲王的意思,我知道了。”
皇宫内,皇贵妃此时正满面焦急的等在毓华宫里,昨夜里,也不知是什么缘由,一大批侍卫齐齐将毓华宫给围了起来,所有的宫人都不能踏出毓华宫半步,分明就是将她给禁足了。
皇贵妃知道,能调动这么多侍卫的人,也就只有景澜了。可景澜又是因为什么,才如此大动干戈?是因为前些天陆紫清遇险的事情?难道最后查到自己头上来了?
想到这里,皇贵妃心知情况不妙,景澜这副样子,分明就是信了陆紫清一人之言,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听到了沁儿的声音,忙问道:“怎么样?查清楚了没有?是不是皇后搞的鬼?”
沁儿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沉重道:“奴婢收买了一个侍卫,问明了昨晚的事情。皇上他……不仅封了毓华宫,还查封了临安候府,全族老老少少,都已经关进天牢里去了。”
“什么!”
皇贵妃有些不敢置信,面色狰狞道:“怎么会?就算皇上要治本宫的罪,又与本宫的父母有什么关系!皇上这是在做什么?当年父亲拼尽全力扶皇上继位,难道皇上就一点儿情分都不念么?”
沁儿忙扶住了皇贵妃道:“皇贵妃娘娘!娘娘您别急,皇上与皇贵妃娘娘相伴多年,万不会这样无情无义的,您看,临安候府的人都被关进了天牢,却只将娘娘您幽禁毓华宫,等过一段日子,皇上定会放娘娘出去的。到时候,皇上的气也就消了,您再跟皇上好好求求情,皇上定会看在娘娘的份儿上,放过临安候府的。”
皇贵妃苦笑道:“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皇上的无情,本宫比谁都要清楚。”
皇贵妃这些年里,虽然一直都与临安候府算不得亲近,但也不希望临安候府真的倒了,那毕竟是她前朝的靠山,丢了临安候府,她也就很难在后宫立足了。
“你去,拿些金银珠宝过去,叫人替本宫给皇上传个信,就说……请皇上看在本宫曾救过他一命的份儿上,再见一见本宫。”
“是,娘娘您先休息一会儿,奴婢这就过去。”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皇贵妃的神色就已经憔悴了许多,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她黯淡无光的脸色,皇贵妃一直都想不通,自己究竟是败在了哪里?陆紫清又都用了些什么算计,竟能叫景澜连听她辩解机会都不给!
当皇贵妃的消息想方设法得传到了景澜面前时,景澜早已不再顾念之前的情分了,只冷声吩咐着一旁的林修仪道:“上次皇后从木梯上摔下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是谁做下的!”
林修仪这些日子早就已经习惯了景澜的火气,只垂眸屈膝道:“臣妾已经查过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惠欣公主,臣妾本想叫惠欣公主进宫来对峙一番,但去了惠欣公主府,方驸马却不肯放惠欣公主出来,说是除非有皇上您的旨意,否则不会放人。”
景澜轻哼了一声,他自然知道方驸马为何不叫惠欣公主出来,人现在还被关在暗牢里呢,方驸马又要从哪里找一个惠欣公主来给林修仪?
林修仪见景澜没有说什么,便又谨慎道:“皇上容禀,臣妾总觉得,这件事情,与惠欣公主并没有多大干系,皇后娘娘的一应东西,都是准备的最精细的,臣妾曾问过那日随行的宫女太监,说是在这之前,还特意试过那木梯,直到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给皇后娘娘用的,可路上却出了这件事情,足以见得,这是有人在路上下的手,惠欣公主一个外嫁出京的公主,离开也有几年了,哪里能做到这样手眼通天的事情?这事情,多半是嫁祸到惠欣公主身上的。”
林修仪这些话,算是说到了景澜的心里,也正符合了惠欣公主对皇贵妃的指证,景澜大概已经猜测出来了一些,皇贵妃用的,大概就是栽赃嫁祸的戏码!
“惠欣公主就不必审了,你去,把所有与皇贵妃有关的事情都好好查一查,毓华宫里的宫人,也给朕一个一个的审,朕要看看,皇贵妃这么多年了,究竟是背着朕做了多少恶事!”
林修仪稍稍有些兴奋,若是扳倒了皇贵妃,那陆紫清在这宫里,可就算是一家独大了,而自己,也能借着陆紫清的势,过一过好日子。林修仪直到这一刻还有些庆幸,幸好当年她从一开始就选择投靠了陆紫清,这宫里敢与陆紫清为敌的,还真没有一个能落得个好下场。
“还有一件事情,上一次皇上叫陆更衣顶了皇后娘娘,幸而最后陆更衣平安无事,陆更衣被带回内侍省后,皇上并没有旨意如何处置陆更衣,内侍省的总管太监昨天求到臣妾这里来了,叫臣妾帮忙问一问皇上,陆更衣……该如何处置?”
林修仪原想着,陆紫嫣这次也算是对陆紫清有了一次救命之恩,没准儿皇上真就念着情分饶了陆紫嫣这一次,因而,对陆紫嫣,她还真是不敢擅自做主。
景澜根本没有心情理会陆紫嫣,他如今连陆紫嫣往日那娇媚的模样都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又正值此心烦之际,哪里会在乎她的死活?
“这有什么好请示的!”景澜不耐道:“继续关着,等皇后回宫后,是死是活,叫皇后自己来定夺。”
林修仪应了下来,又道:“皇上,明日臣妾想去行宫走一趟,这段日子生了这么多事,臣妾实在是不敢擅专,总要与皇后娘娘禀报一番,叫皇后娘娘作主的。”
陆紫清正做着月子,景澜本不想叫陆紫清因着这些事情心烦,但听了林修仪的话,想起陆紫清的脾气,也觉该叫林修仪跟她说一说,便点头道:“也好,那明日,你就与朕一同去行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