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清听了南知薇的话,隐约明白了些事情,景越这么些天都音信全无,是不是真的是那夜出了什么意外,因为怕叫自己担心,这才叫司蝶瞒着自己?
“苏妹妹今日先回去吧,本宫身子实在是有些不适,想要再睡一会儿,等本宫好些了,再派人去苏府请苏妹妹过来好好聚聚。”陆紫清委婉的下着逐客令,她现在急于知道景越的情况,其他的事情,都没有闲心去理会。
南知薇来找陆紫清,原本是来找陆紫清诉苦的,但此时见了陆紫清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听她说下去的耐性,只好识趣的道:“那皇后娘娘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实在是怠慢妹妹了,还请妹妹不要怪罪本宫才是。”
陆紫清派陈姑姑送了南知薇出去,转头就传了司蝶进来,冷声道:“你与本宫说句实话,王爷那一晚,究竟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司蝶听陆紫清这一问,沉默了片刻,还是平静道:“没有,王爷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陆紫清怒道:“你还想瞒着本宫到什么时候!王爷若是没有出事,缘何会告假多日,不去上早朝!”
司蝶知道,这件事终究还是没有瞒过陆紫清,叫陆紫清发现了端倪,只好跪地请罪道:“皇后娘娘恕罪,王爷吩咐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请恕奴婢不能违令。”
陆紫清气的脸色变了变,道:“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的主子,是本宫,不是恭亲王!本宫只要你说句实话,恭亲王,到底怎么了!”
司蝶还是闭口不言,陆紫清冷笑道:“好,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回恭亲王身边去吧,本宫身边,用不起不听话的奴才!你退下,本宫不想再见到你!”
陆紫清显然是对司蝶多有不满,此时说话,也狠了许多,司蝶先是愣了愣,但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只留陆紫清一人在殿内平息着怒火。
陆紫清想了好久,后又叫来司梅道:“你即刻去一趟将军府,请兄长过来,本宫有话要与兄长说。”
司梅得了吩咐,见陆紫清神情有些焦急,便没有多问,直接拿着陆紫清的牌子去请了陆思瑾过来。
陆紫清见到陆思瑾的时候,叫众人都退了下去,便焦急的抓住了陆思瑾的衣袖,颤声问道:“哥哥,你快告诉我,恭亲王他怎么了!你与恭亲王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恭亲王现在的状况,你一定是清楚的!你快告诉我,不然……不然我心里安静不下来。”
陆思瑾看着陆紫清的样子,也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景越,对景越的感情也很深厚,轻声安慰道:“你先别急,你想知道什么,哥哥告诉你就是,别急,先坐下,哥哥也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陆紫清这才冷静了一些,目光直直的看向陆思瑾,透着些许无助和担忧。
陆思瑾扶着陆紫清坐下后,才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先与我说一说,为何西凉国的祁阳王,会在晚上出现在你的寝殿里?你是怎么认识祁阳王的?”
陆紫清嘴唇抖了抖,最后还是说道:“上次秋围的时候,祁阳王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祁阳王……但我与祁阳王之间,并没有什么私情!恭亲王真的是误会了,那一夜,祁阳王来找我,完全是为了谈一件事情,旁的什么都没有。”
陆思瑾当然知道陆紫清与离坼之间没有什么私情,陆紫清不是什么滥情的人,不会见一个爱一个,更何况,身边有景越这么个情深义重的男人,她还哪里能看见其他人?只是这并不代表,那离坼对陆紫清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谈的是什么事情,可能与我说说?”
陆紫清闭了嘴,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不是一件小事,她实在是不想叫陆思瑾和景越知道,只好低声道:“这件事情,还请哥哥不要多管,你只需要知道,我与祁阳王之间,不过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思瑾见她不肯多说,无奈道:“你说的话,哥哥自然是信的,但你想没想过,恭亲王亲眼见到祁阳王在你的寝宫出现,又是个什么心情?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事情。你身边有个皇上,恭亲王为了你,只得百般隐忍,看着你给别人生儿育女,这本就够叫人难受的了,如今竟又多出了个祁阳王来!清儿……你是女子,不该跟这么多男人牵扯不清……”
陆思瑾很想训斥陆紫清一番,但却又是有些舍不得,只得说了这些不轻不重的话,可听在陆紫清的耳朵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哥哥难道觉得,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么?”
陆紫清垂首道:“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若是非要按着女戒、女则来看,像我这样不贞不洁的女子,早该是被浸猪笼,遭受万人唾骂了。”
“你知道的,哥哥不是这个意思。”陆思瑾严肃道:“皇上叫你失望至极,你会喜欢上恭亲王,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你也要明白,不要因为心里的仇恨,而伤害了身边全心全意对你的人。恭亲王对你情谊深厚,是你的福气,这份福气,你要学会好好珍惜,不可一昧的挥霍,伤了恭亲王的心。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对恭亲王,可有他对你一半的认真?你接近他,真的是毫无目的的么?”
陆紫清心绪纷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是认真的么?是吧?有利用的心思么?有的!她喜欢景越没错,却从来都不是一种单纯的喜欢,里面的目的性太大,最开始肯接近他,也是为了借他的手扰乱景澜的朝堂。
景澜最开始立自己为后的心思不纯,自己对景越,又何尝不是利用居多?只不过是景越那个傻子,一直都对这一切甘之如饴罢了,哪怕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从不会表现出分毫的不满。细细想来,她与景澜,其实都一样的卑鄙!
“你不敢说么?哥哥自认为是了解你的,你从小就性子清冷,但却是个重情义的人,对跟在你身边的人,就像司梅,司竹,你也愿意尽力为他们搏一个好前程,为何,你就不肯多在恭亲王身上多用些真心?哥哥不反对你和恭亲王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方便去利用他,而是希望你能和恭亲王有一个好的结果,你明白么?”
陆紫清忍不住掉下泪来,靠在陆思瑾的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她不是不想好好对景越,而是她的心魔在作怪,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控制,她自己又何尝不痛苦?
陆思瑾见她如此,哪里还忍心再说下去,只道:“好了,你别哭了,我告诉你恭亲王的的状况就是。”
陆紫清泪眼朦胧的看向陆思瑾道:“恭亲王究竟如何了?”
“他受了伤,虽然不算严重,但祁阳王的暗器上有毒,如今伤虽然好了许多,但却仍旧是全身无力,下不了榻。”
“什么?”陆紫清一惊,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呢?恭亲王武艺高强,怎么会受伤呢?”
“当时我虽不在一旁,但只要想一想,就能知道,恭亲王哪一次遇到你的事情,不会乱了心神,想必这次……也是一样。你自己心里也应该很清楚。”
陆紫清听了这件事情,心中更是焦急,对着陆思瑾恳求道:“哥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带我去见恭亲王一面,去见一见他!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想去看看他。”
陆思瑾没有犹豫,直接便点头同意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也是想叫你想一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祁阳王那里要来解药,我府中的医师研制了许久,都没能配出解药来,但恭亲王的情况,实在是不能再拖了,皇上已经起疑了,再没有解药,怕是就会出事了。”
陆紫清自然也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哥哥放心,我一定会给恭亲王讨来解药,还请哥哥尽快安排,带我去见恭亲王。”
陆思瑾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那毒不会伤及性命,只要解了,就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你在行宫里安排妥当了,等明日晚上,我会带你去恭亲王府。”
陆紫清点头,送了陆思瑾出去,独自在殿内想了片刻,才叫了陈姑姑进来,低声吩咐道:“你去派人进宫禀报皇上,就说本宫做了个噩梦,梦到了靖安公主,心里觉得不安,想要在关雎宫念佛诵经三日,算是给公主超度,这段时间,还希望不要有人来打扰本宫。”
陈姑姑惊道:“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您真的梦到小公主了么?”
“没有。”陆紫清直言道:“本宫要出宫一趟,去看一看恭亲王,这件事情,决不能叫皇上知道!本宫离开的这段时间,关雎宫,就都交给你们来守着了。”
陈姑姑吓了一跳,出宫可不是一件小事,陆紫清身为皇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想悄悄从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谈何容易?
“皇后娘娘不可冲动行事!出宫可不是一件小事,这行宫虽没有皇宫里守卫森严,但也里里外外都是皇上的人手,若是被皇上抓到了,皇后娘娘和恭亲王,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陆紫清自然知道这事情是有多冒险,只是景越的现状,更叫她担心,这份担心,甚至强过了自己的安危。
“这件事情,本宫心意已决,陈姑姑不必再劝了,按着本宫说的去做就是。陈姑姑放心,本宫了解皇上,只要皇上知道了本宫是为了靖安公主,皇上就不会有任何的阻拦,公主的死,一直都是皇上的一块儿心病。”
陈姑姑心知自己劝不动陆紫清,陆紫清拿定了什么主意,向来都不会轻易改变,再者,恭亲王在陆紫清的心里又极其重要,陆紫清此时怕是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言。
“那皇后娘娘一定要小心一些,这里,奴婢会尽力守好的,皇后娘娘记得早去早回。”
陆紫清笑道:“本宫相信你的能力,你只要守好这里,别叫外人进来就好。”
陈姑姑点头应了下来,陆紫清这一夜一直都没有睡着,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想着景越。
……
第二日入了夜后,陆紫清换上了一身便装,照着陆思瑾一早传来的消息,提着一盏宫灯,避开侍卫,到了行宫后园里的的八角亭里,没等多久,陆思瑾便到了。
陆紫清看了眼四周无人,便低声问道:“哥哥,我们该如何出去?”
陆思瑾牵着陆紫清的手,将她提着的宫灯灭掉,扔在了亭子里道:“跟着我走,我们翻墙出去。”
陆紫清一路跟着陆思瑾到了一处高高的宫墙下,陆思瑾对着陆紫清道:“你闭上眼,我带你翻出去。”
陆紫清听话的闭了眼,只觉得身子一轻,再落地的时候已经是行宫外了。
“快走,这里不宜久留,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侍卫巡查过来。”
陆紫清自然不敢怠慢,跟着陆思瑾一路疾跑,直到离远了,才气喘吁吁道:“哥哥怎么对行宫的布防这么熟悉?”
陆思瑾笑了笑,看着陆紫清道:“不是我熟悉,是恭亲王熟悉。自从你搬进行宫之后,他就将行宫内外各处换防的时间掌握的清清楚楚,为的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陆紫清低下了头,她自然是知道的,景越如此,还不都是为了能见到自己?只是没想到,他第次夜探行宫,就遇到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
“你先休息休息,刚刚跑的有些急了,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陆紫清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养胎,胎气还算稳当,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情,摇头道:“没事的,只不过是跑了两步,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快去恭亲王府吧,我想尽快见到他。”
陆思瑾也不再耽搁,带着陆紫清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朝着恭亲王府而去。陆紫清到了恭亲王府后,忧心忡忡的跟着陆思瑾去了景越的院子,一进去,就见到景越正闭着眼躺在榻上,除了脸色苍白以外,看着倒与平时没什不同。
景越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睁眼看了过去,就见到陆紫清和陆思瑾正站在门前,不由一惊,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快……快回去!你离开行宫,会不安全的。”
陆紫清捂住了嘴,这才没叫自己哭出声来,步伐踉跄的走到了景越榻前,握住了他垂下一边的手道:“你受伤了……不是我发现了端倪,你还想瞒着我多久?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我真的好担心你。”
陆紫清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见到了景越,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但她何时见过景越如此孱弱的样子?
“你别哭……”
陆紫清的哭声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了景越的心里,比之肩上的伤口还要疼几分,景越抬手想要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手上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不由有些尴尬。
“好了,别哭了,恭亲王的伤还没好,你这一哭,他还要忙着哄你,怕是会伤上加伤,我先出去,你们两个好好说几句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陆紫清此时眼里满满都是景越,等到陆思瑾出去,她便起身解开了景越的衣带,小心的扒开了他肩上的衣服,就见到了两肩上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伤口!
陆紫清又掉下了泪来,泪水滴落在景越的胸口上,直叫他觉得暖到了心窝里,最起码,陆紫清是会为了他流泪的,景越突然觉得,这伤也算是值了。
“是祁阳王伤了你?他怎么敢伤你!”
陆紫清头一次这样恨离坼,之前她只觉得离坼就是一张嘴招人厌烦,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坼会伤了景越!只这一点,就足以叫陆紫清记恨上他!
景越听到了祁阳王三字,眼中的光芒也跟着淡下去了许多,但还是故作平静的劝慰着陆紫清道:“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伤,再过两日,就该好了。”
“是你哥哥太过大惊小怪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何苦惊动了你?你这样出宫来,会不会被皇上发现?你快些回去,别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陆紫清如何肯走,趴伏在他的胸前,笑道:“我想留在这里陪陪你,怎么,你不愿意么?何苦我一来,你就要赶我离开?我跟皇上说过了,想要在关雎宫礼佛三日,为婳儿超度,不叫任何人来打搅,皇上是不会发现什么的,你放心就是。”
景越目光柔和了许多,陆紫清想要陪一陪他,他又何尝不想将陆紫清就在身边?罢了,自私一回也好,人前陆紫清是大靖国的皇后娘娘,自己则是恭亲王,永远都是不能在一起的,就这样静静的与她独处一段时间,也能稍稍全了心中那份相思。
“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