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更是失落了几分,也对陆紫清生出了几分醋意来,屈膝道:“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
景澜没将王夫人的突然到来当回事儿,又过了一会儿就去了凤仪宫,陆紫清知道景澜要来,正扶着肚子等在宫门前,笑意柔和的看着景澜。景澜见到这副场景,心中暖意融融,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扶住了就要行礼的陆紫清道:“眼看着就要临产了,还讲究那些俗礼做什么?清儿也要小心些,别伤了朕的皇儿。”
陆紫清瞪了景澜一眼,娇嗔道:“皇上眼里也就只剩下臣妾腹中这个皇儿了,来了这么久,也不见皇上问臣妾一句,皇上心里,怕是就快要没有臣妾了。”
景澜好笑的刮了刮陆紫清的鼻子,佯怒道:“还真是放肆,什么话都敢乱说,若不是因为你,朕如何会这般重视这个皇儿?都快要当母后的人了,怎么连皇儿的醋都要吃?”
陆紫清笑了笑,突然有些感慨道:“臣妾这两日看着腹中的皇儿,总是会想起臣妾的母亲来,当年母亲怀胎十月,生下臣妾的时候,定然也很辛苦。只可惜……臣妾想尽一尽孝道,都再没机会了,都是臣妾太过不孝了……”
景澜脚步一滞,心中紧了紧,这是他与陆紫清之间的隐忧,陆紫清现在还不知道,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但若是知道了,依着她的脾气,还会再与自己平和的相处么?景澜思绪有些乱,若换成了其他的妃子,生了这种事情,大不了就再也不去罢了,宫里的女人多的是,景澜不在乎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可换到了陆紫清身上,却有些不是滋味。
“清儿别多想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皇儿才是最重要的,来,朕扶你进去,朕陪你用午膳。”
陆紫清点头,笑的有些牵强。原本好好的气氛,就这样被毁了,景澜想哄陆紫清开心,却不知该站在什么立场去说些什么,遇到与陆夫人和林氏一族有关的事情,景澜在陆紫清面前总会刻意回避着。
两人默默无言的用过膳后,景澜便起身要走道“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便先回去了,你在宫里好好休息,多注意些,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喊身边的宫人。”
景澜亲了亲陆紫清的脸颊,刚要转身离去,就被陆紫清从身后拉住了衣袖,景澜笑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想让朕走?”
陆紫清有些脸红道:“皇上最近来臣妾这儿,总是坐一坐就走,臣妾知道皇上忙于朝政,但总有几分私心,想让皇上多陪一陪臣妾和皇儿,皇上今日……可能留在臣妾这里?就这一日就好。”
陆紫清少有如此卑微的时候,此时她眸光带笑的看着景澜,只一眼,就叫景澜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景澜想了想,他确实有许久没有宿在凤仪宫了,这几日总在林婉容和王夫人之间晃悠,除了偶尔来凤仪宫小坐,还从没在这里过夜,真的是冷落了陆紫清了,一时间有些愧疚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朕今日哪里也不去了,就留在凤仪宫好好陪陪你和皇儿。朕叫吉安把折子拿过来,清儿陪朕一起看,如何?”
景澜搂着陆紫清的腰身,将陆紫清抱坐在腿上,轻轻的在她的肚子上摩挲着,道:“皇儿这两天有没有闹你?”
提起孩子,陆紫清满是慈爱道:“皇儿很乖,不怎么闹臣妾。皇上多摸一摸他,他还会踢皇上呢。”
景澜也满是新奇,荣郡王出生以前,景澜只重视皇子,从没重视过荣郡王的生母,也就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摸着肚皮,感受着孩子的存在“当真?叫朕来摸一摸,朕要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会踢朕。”
景澜摸了许久,都不见有什么动静,不由挑眉道:“这小子竟如此不识趣?连父皇都敢不理会,看他生出来后,朕怎么收拾他!”
陆紫清见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道:“皇上怎么还跟他计较上了,皇儿怕是还不认识皇上,让臣妾来跟他说说。”
陆紫清压着景澜的手,对着肚子柔声道:“皇儿,你父皇来看你了,快动一动,叫你父皇看看。”
过了一会儿,景澜果真感受到手下动了动,惊奇道:“动了,真的动了!这小子还真聪慧,还没出生,就能听懂你说的话,”
陆紫清眉眼弯弯道:“哪里是皇儿聪慧,是他认得臣妾的声音,臣妾无事的时候,总会摸着肚子和他说话,时间久了,他对臣妾的声音也就熟识了,会动之后,每次臣妾与他说话,他都会动一动。”
景澜听了,歉疚道:“是朕疏忽了,都没有闲下来陪一陪皇儿和你,现在想来,你住在龙宸宫的那段日子,才是最快活的。”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明白皇上的辛苦,皇上不用担心,臣妾一个人,不是也将皇儿照顾的很好么?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万幸的是,这孩子还是保下来了。”
陈姑姑在一旁站着,突然插话道:“娘娘那哪里是波折?那一摔,若是摔到了实处,小皇子怕是就真的没了,奴婢现在想想,都有些心悸。”
“摔?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景澜一惊,皱眉问道。他原以为,陆紫清有孕时,遇到的最大的波折,就是陆夫人去世的时候,没想到,陆紫清竟还摔过,那岂不是险些流产了?
“皇上放心,您看,臣妾现在这不是没事么?”陆紫清怨怪的看了陈姑姑一眼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凭白多嘴做什么!倒叫皇上也跟着担心了,本宫不是说过,不许当着皇上的面提起么?”
陈姑姑跪地道:“皇后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了,只是这事情,实在是不吐不快,再者,这也是皇上的嫡皇子,皇上也该知情的。”
陆紫清还要开口训斥陈姑姑两句,就被景澜拦了下来,景澜沉着一张脸,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闪着厉光,沉声道:“你不要插嘴,让陈姑姑说完。陈姑姑,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给朕听,不得有丝毫的隐瞒!”
陈姑姑磕头道:“奴婢领旨。”
“那天是李容华刚刚产下荣郡王的时候,皇后娘娘也跟着过去守着,等到天亮回来的时候,娘娘在一片石子路上滑倒,摔了一下,幸好奴婢也在娘娘身边,在娘娘身下垫了一下,娘娘才没什么大碍。后来,娘娘念着荣郡王刚刚出生,皇上正在兴头上,就把这事情瞒了下来,不叫奴婢们去打搅皇上。”
“胡闹!”景澜训斥着陆紫清,看似语气严厉,但其实却只剩下了满心的心疼,板着脸道:“旁人哪里能与你和皇儿相比,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叫朕如何是好!这种事情,你竟也敢瞒着朕!”
陆紫清起身,后退了两步,跪在了景澜的脚边,也不出声解释,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跪着。景澜有些无奈,也不去扶她,转头继续问着陈姑姑道:“这件事情,可有查过?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谋害皇后?”
“是不是冲着皇后来的,奴婢不敢妄下论断,但是,奴婢在皇后娘娘和奴婢的鞋底上,发现了蜡油的痕迹,这其中,怕是有蹊跷,”
景澜猛地起身,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这件事情是谁在查?查!查!给朕仔仔细细的查!必要给朕查出个水落石出!”
陆紫清似是畏惧的缩了缩身子,道:“皇上息怒,这事情臣妾不是没有查过,实在是没什么结果,既是如此,又何必叫皇上跟着心烦,归根到底,都是臣妾太过粗心了,险些害了皇儿,臣妾那日不该去毓华宫的。”
陆紫清说着说着,就留下了泪来,景澜一看,哪里还会有火气,上前将陆紫清扶了起来,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朕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这事涉你自己的安危,你总该告诉朕的。说到底,是朕太粗心了,那几日只顾着欢喜,都没有来看你一眼,直到今日才知道,你竟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陆紫清脑袋枕在了景澜的胸膛上,虽还流着泪,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弧度。这件事情不是陈姑姑自作主张说出来的,而是陆紫清安排下的。丽妃出了冷宫,看着虽算是老实,但陆紫清总有一种预感,丽妃和陆紫嫣,不会存什么好心思。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用些手段,叫景澜对自己生出几分怜惜来,若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也总能让他看在这事情的面子上,给自己留一个反击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