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清眉头轻皱,看着眼中含泪的薛贵妃,冷声问道:“事涉薛贵妃的生母,本宫原以为,薛贵妃如传言那般,是个至纯至孝的人,今日一看,却要多考究一番了,如此轻易的把自己的生身之母供出来,这么无情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薛贵妃苦笑道:“皇上对娘娘的情谊,臣妾一直都看在眼里,本以为皇后娘娘您是知情的,这才会一时说漏了嘴。这件事情本就是母亲的过错,但母亲终究是在为臣妾做打算,如今皇后娘娘知道了实情,若不肯饶恕家母,还请皇后娘娘能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准许臣妾替母赎罪,是打是杀,全凭皇后娘娘做主。臣妾只想说,臣妾从始至终,绝无半点儿伤害皇后娘娘的心思。”
陆紫清冷哼一声,闭目养神,没有搭理跪在一边的薛贵妃,直到软轿平稳的落在了凤仪宫的前面,陆紫清才幽声道:“起来吧,叫旁人看见,倒以为本宫有意欺压你。本宫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件事情,既然皇上不想让本宫知道,本宫就权当不知情,只要薛夫人安分守己,本宫便不会动她,也算是本宫给你一个面子,薛贵妃也莫叫本宫失望才好。”
薛贵妃眼中闪过惊喜,俯首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定会叫家母安分守己,绝不会再冒犯皇后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真是无以为报。”
陆紫清没心情去欣赏薛贵妃的眼泪,直接下了轿,回了凤仪宫。面上虽毫无波澜,心中却是起伏不定的,景澜是知情的,景澜果真是知情的。当初为何不将实情告诉她?是怕她为了私人的仇怨,坏了他前朝的局势么?她就是那种不顾大局的女人吗?景澜究竟把她看成什么了?
陆紫清手都在发抖,夫妻之间,原来真的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景澜看似打开了心房,却时时刻刻都防备着自己,所有的话,又有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娘娘,您的手是怎么了,可是冻着了?”
司梅感受到陆紫清的颤抖,也吓了一跳,上前将陆紫清的狐裘披风裹的严严实实的。
陆紫清半靠在司梅的身上,步履有些凌乱,沉声道:“扶本宫回去……本宫……冷。”
最伤人的,是情。最冷的,是心。陆紫清不断告诉自己,景澜是有苦衷的,身为皇帝,他确实该对自己有所防备,杜绝一切意外的发生,选择隐瞒,也是迫不得已。
这一夜,陆紫清靠坐在榻上,足足等了景澜一整夜,任谁来劝,都不肯去歇息。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一问景澜,想知道自己这样苦守着心中最后一份爱意是不是值得的,只是景澜却没有露面,陪伴着陆紫清的,只有寝殿内燃着的火炉。
陆紫清看着那碳火,眼睛都看花了,心却越来越冷了,冷到清醒,冷到再无兴趣去质问景澜。陆紫清曾经怀疑过景澜,只不过却选择了相信,可等来的结果,却叫她失望。
一夜的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陆紫清心情也平复了下来,轻声问道:“皇上昨夜,去了何处?”
陈姑姑心疼道:“娘娘还是先歇一歇吧,您这样熬下去,会受不住的。”
陆紫清眸中很是冷静,静到泛着寒气“本宫再问一遍,皇上昨夜,去了何处!”
“皇上……去见了废妃李氏。”
“呵呵……”陆紫清勾了勾唇角,笑道:“是呵,是该放出来了,与其让皇上求到本宫面前,本宫还是识趣一些,也能讨得皇上几分欢心,陈姑姑,你去冷宫外候着,皇上起身后,就迎宸妃回云西宫吧,总不能叫皇上来回往冷宫跑。”
陆紫清说的是宸妃,显然已经是默许了景澜恢复李氏的位分。
陈姑姑不免也为陆紫清感到不值,劝道:“娘娘就算顺着皇上的心思来,也不至于如此啊,您大可以稍稍打压李氏一下,也能叫她日后别太嚣张。皇上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也定不会有意见的。”
“不必了,皇上想要宠谁,本宫什么时候拦得住过?与其去拦,倒不如让皇上对本宫心怀愧疚,或许,日后面对宸妃的时候,也能念起本宫的几分好……”
陆紫清不知自己是何时学会了委曲求全,似乎在爱上景澜后,她的棱角就都被慢慢磨平了,她总在患得患失,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冷宫内,景澜宿醉刚醒,不免有些头痛,皱着眉头看了眼周遭的环境,这才清醒过来,不是凤仪宫的寝殿!景澜回过神来,眼睛一扫,就看到了跪坐在床榻里面的李氏。
李氏眼中尽是对景澜浓浓的思念,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凄声道:“臣妾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皇上了,皇上能来看一看臣妾,臣妾死也瞑目了。”
“胡说什么!朕何时想要你的性命了。”景澜起身揉了揉头道:“朕昨日不是该宿在凤仪宫么?怎么会在你这里?”
“皇上昨夜该是喝醉了吧……不然,也不会想起臣妾来。”
景澜怒声叫道:“吉安!给朕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