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拥挤的车流里,郑丁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抬手看了看表,和委托人约定见面的时间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再这么堵下去根本不能按时到达。
他有些焦灼的灭掉了手中的烟蒂,不悦的伸出头去试图看清前面的情况,只听见旁边车里的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人大声抱怨道:“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几辆车撞在一起了,听说还撞了个女的,这个样子拖车的进不来,救护车也堵在外面,交警干什么吃的!”
郑丁一闻言,拿好随身物件打开车门下了车,他把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迈开一双修长的腿,大步朝前走去。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简单明了的说:“你來图名大厦正门口把车开回去,我先走回事务所,记得带备用钥匙。”
挂掉电话,他便小跑起来,经过十字路口时,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一堆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几辆车撞成一团,几名医生正把伤者挨个抬上担架。
他的目光扫过其中一个刚躺上担架的女人时,停住了脚步,不,是连心跳都静止了。
那个脑袋上正在流着血的女人不是别人,是他这么多年都放在心尖上的人!
平时她被蚊子盯了他都会心疼好久,此刻看着她流着血昏迷不醒的躺在那里,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被人无情的撕扯。
看着医务人员抬着她朝不远处的救护车奔去,他手中的外套滑落在地上,眼底染满了血红的颜色,转眼间他便已经越过警戒线跑到了林紫檀身边。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林紫檀,失控的晃着她的肩叫道:“紫檀!林紫檀!”
旁边的那个女医生有些生气的制止道:“这位先生,没看到她一身的伤吗?请克制一下自己,别乱动她!”
郑丁一慌忙的松开了手,眼中竟已蓄满了泪水,一向隐忍坚强的他此刻竟像个小孩般望着旁边跟着的那位医生,哀求道:“拜托你,医生。你一定要救她!”
那个女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写满嫌弃的脸,说:“还用你说啊!我们医生的本职工作就是救人,不用你强调。”
在救护车上,那位医生快速检查完林紫檀的状况做了一些急救措施后,不急不慢的说:“郑大律师,这位林小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麻烦您啊注意点影响,手就别拽着了。”
郑丁一冷冷的看着她,瞥了一眼她胸前的证件,说:“向医生,你认识我我感到很荣幸,你作为医生我也尊敬你,可你的话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向医生被他看得背脊发凉,却想起报纸上写着他将和另一个女孩订婚的事,一向爱打抱不平的她说道:“我话多怎么了?我就是见不惯你这种人,看你一副很爱她的样子,可你就要娶别人了。呵呵,真是讽刺啊。”
一句话戳中了郑丁一的痛处,他也懒得去争一时口舌之快,再说她也说得不假,他只是暗暗的握紧林紫檀的手,此刻他唯一的心愿不过是希望她能平安健康罢了。
夜幕悄悄降临,看着昏睡在病床上的林紫檀安静的脸,郑丁一这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只看见无数个未接来电显示,他拨通了宁佳佳的电话,声音里满是疲倦:“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宁佳佳黯淡的眼睛里瞬间亮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说:“我在商场给叔叔挑礼物呢。”
郑丁一走到窗边,轻轻按了按太阳穴,说:“那你等我过来接你回家吃饭。”
挂断电话,宁佳佳看了看一旁早已买好的礼物和桌上那杯凉掉好久的茶,低声道:“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幸好。”
另一边,郑丁一犹豫了好久终于拨通了骆雨笙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她低沉的声音:“你好,哪位?”
“是我,郑丁一。”
“有事吗?”她有些惊讶郑丁一会给她打电话,当然她也不会觉得郑丁一是因为想她才会给她打电话。
“你可以到中央医院来帮我照顾一位病人吗?”郑丁一不由得放低了声音,他这辈子除了父亲和林紫檀就没求过别人,可这次真的走投无路,他也想不到还有谁更适合来照顾她了。
骆雨笙勾起嘴角,说:“没问题,哪间病房发短信给我。”
从来都是万能的郑丁一居然求她了,那位要照顾的人一定是位不简单的人,她自然是要去见见的。多知道别人一点秘密也算是掌握了对方的软肋,以郑丁一的能力以后定能在某些方面帮上她的忙的。
郑丁一回头看了看安静的林紫檀,说:“谢谢。除了你真的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不到十分钟,本就在附近的骆雨笙便赶了过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美人,骆雨笙不由得感叹:“原来你也会金屋藏娇啊。不过,她真的很美。”
郑丁一温柔的看了看林紫檀,说:“你好好照顾她,拜托了。”
骆雨笙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郑丁一才放心离开。
走出病房,郑丁一便给差点打爆他电话的助理打了电话,简单吩咐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然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吩咐保姆热好饭菜等他回来。然后猛然间想起独自在家的林天,无奈之下只有打电话给程亦霖。
终于,一切都解决完了,他这才安心的驱车离开。
一切啊,都是命中注定,明明说好不要再相见的,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就这样她以那么一个无法让人视而不见的状态出现在眼前。
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和她重逢的场景,却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样子。
他,只能认命,却只是亏待了另一个无辜的女人。对宁佳佳,他只能用余下的一生去偿还,而林紫檀注定是他心中的一颗朱砂痣,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医院里,骆雨笙望着那个沉睡的女人,长而浓密的睫毛,白皙的肌肤上没有一点瑕疵,精致小巧的鼻子,整张脸简直像是上帝的一件精心雕刻的作品,怪不得一向理智的郑丁一竟会为了这个女人而得罪他的父亲。
世界上最容易令人疯狂可怕的,便是爱情。无论是郑丁一,还是她骆雨笙,大家都一样,为爱痴,为爱狂。
看了一眼外面暗沉沉的天空,她想起了之前和陈曦欣在一起喝下午茶时,陈曦欣接到的那几通电话,不由得为郑丁一捏了一把汗,她自言自语道:“暴风雨就要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