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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一声狠厉凶悍的厮杀声在寂夜里凭空响起,紧接又一声难以琢磨的叹息伴随其中,随即,黑夜骤然变得更静。
这是一个昏暗寂静的屋子,昏暗里,紧随着咆哮声,一个人影骤然从床上坐起,咆哮声过后,寂静得可怕的屋子里,只有那床上人影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一切都静得可怕,隐约处只有几丝细微几乎不可察的喘息声拨弄着空气,那人影似乎刚从梦中惊醒,几息后,微弱的喘息声被平复,只有几声断断续续的虫鸣从屋外传来。
“又梦到了么!”寂静的屋子响起了一轻声的自语,话语者似乎对梦中的场景早已习惯,却带着人一种无奈、自责的感觉。
坐在床上的人影依旧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奇怪的是呼吸声十分细微悠长,喘息声似乎是被刻意压制着。
透过来窗外的模糊光亮,人影额上的汗珠反射着几丝晶莹,起伏的胸腔带动着身子的晃动,使得额上的汗水似水流般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很明显,梦中的景象让他不安,引得身子不由自主的做出反应,虚汗似泉涌。
很快,所有的情绪都慢慢变得温和,即便是不断起伏的胸口也迅速变得平缓——这一切好像是他熟悉的动作,就在那一恍惚的功夫,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囚龙山脉,竹林谷。
这里和其他的山脉山谷一样,青山绿水,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生长蔓延着好几个山头的翠竹,绿压压一片片,清风微拂,唰唰的盎然声响,竹海听涛的诗意画景便充斥着此方天地,瞬间让人沉醉得不可自拔。
那是竹林谷中间地带,唯一一处莫名凸出的山包平台,一座百米阔的竹楼,在山包平台中央拔地而起。
竹楼周围有些光秃,未被竹叶淹没处,密集布着翠绿的树桩,很明显十多米宽的光秃地带曾经也生长着竹林。
竹楼上下两层,二层外有延展出一个宽阔的阳台,上面摆放着几案,竹楼的面前的是一个小庭院,庭院外,山包边缘处清溪流淌环绕,星光暗夜,竹桥下溪水叮咚潺流,幽夜星光下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休闲、惬意。
吱~
恬静的夜里,一声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凭空乍起,瞬间打破夜里该有的惬意,竹楼二层最中央的的屋子,双扇门由外向内,缓缓地打开,映着屋内微动的烛火,一灰影漫出门槛。
屋中人停足门槛,天上的星空明月早将光亮射进屋中,莹莹亮光照在停足门槛的人影身上,却是不能盖过灯火所映照出的人影,显得有些诡异。
这是一个身着白衣青衫的男子,或因深夜,或因衣着打扮,或是不太明朗的星空银月,或因令人牙酸的开门声的沉寂,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觉十分的清凉恬静,还有些诡异。
男子轻轻地往外踏一步,微仰面,望着高空明月星辰,再度驻足,只见男子身长八尺(1.82m),长身而立,黑发齐腰飘飘然,颇有玉树临风之感;再看映着星辉洁月的脸面,其面色如冠玉,其龄应该不超过二十。
令人不解的是,其脸却有着一银白面具,手掌大小,遮挡着左半边脸。银白弧度微反射着亮光,整个面具上泛起了薄薄光晕,更是透露着几分邪魅。
男子驻足远眺,眉头微蹙,神态有些出神。
放眼星空,万里无云,银月如磨盘当空,闪烁星辰亦亮晶如盏盏明灯高悬,诡异的是,当夜如此明亮,不知月华星光降落半空却莫名黯淡无华,连凡灯蜡火的微光都无法比拟,犹如屋中赏月望星,所有光华尽被屋檐所挡。
男子轻缓着一口气,眉头渐舒,此时放眼瞭去的地方是一群庞大山脉,处于其间有一高峰,耸然独立,其阔不知几里,峰尖插云,烟雾绕其腰,更是引人注目的是,天上星辉银月之光竟朝着那座巨峰倾泻,宛若山峰在吞吐星辰银月精华。
“这山真是要成精了么?”男子嘴唇轻启,喃喃自语,不知所以。
这是如何奇妙异景?
无须注目远望星空一时三刻,便能够感受到,星空之下,月华星光似乎衍生出生命般,似水流缓缓流动,明亮处尽皆是一片片青光淡蓝,状似有群妖在汲取星月精华,这或许是巨峰脚下,一切都尽然黯淡无华的缘故?
男子微低头轻晃着脑袋,似乎对眼前的其妙景象早已见惯,微皱的眉头也表达着心中的好奇、疑惑。
径直着步调来到了阳台上,阳台上的几案早已摆放着几类瓜果点心,似乎是专门为他准备着。
阳台很大,一张几案,一把太师椅,却依旧占据不了四分之一。
轻摇着的太师椅,微风轻抚,竹海作响,伴着鸟兽虫鸣、流水潺声,躺在太师椅上的男子很会便陷入了假寐。
“殿下,殿下...”
男子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唤着,轻轻翻动着身子,似梦似醒。
“殿下,殿下,您醒醒呀!”
男子感受着一声清脆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不自觉地眨了眨微涩的眼睛。
面前的是一个服侍他的小侍女,至于名字,他应该忘记了吧,或许就没有记忆过。
小侍女见男子眼角微动,不待男子说话,便微俯身禀告道:“殿下,大统领回来了,要现在就见她们吗?”
男子轻嗯一声,缓缓地从躺椅坐起,轻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紧随着那男子的同意,小侍女便双手捂嘴,一声似夜枭般的怪叫在她的口中以一种特别的频率传递出去。
似夜枭的怪声在这深夜里有些渗人,不知是山谷的回声,还是有人在回应,数息之后,声音渐渐传远,却依旧未断绝。
不一会儿,山道外,竹林险道处,似乎传来了沉重的马踏声。
青衫男子站起身子,望向了竹林处迅速惊起的片片鸟群,莫名地摇摇头,到是嘴唇处微咧几丝,似乎有些无奈的样子。
“殿下,是否要先整理一下衣衫?”一旁的小侍女对着男子轻声问道。
“嗯”
阳台处的的太师椅早已被搬走,取代它的是正反相对摆放的两张椅子,原先几案上的瓜果糕点已经全部被替换,取代的是更多的瓜果糕点。
男子端坐在几案前的椅子上,端坐的姿态,脑袋刚好刚触碰到小侍女的下颚,小侍女站在他身后,温柔地梳理着他那及腰的乌黑散发。
他的身上依旧是青衫白衣,刚才整理衣衫真是整理衣衫,再加上洗了一把脸,顺便在洗梳一下刚才休憩压乱的散发。
“殿下,今儿这头发要束起来吗?”身后的小侍女拿着玉冠簪子,问到。
“嗯”青衫男子依旧寡言少语。
“等一下!”青衫男子忽然摆手示意,又道:“就先这样,你下去吧。”
青衫男子说完站了起来,瞬间修长的身材遮住了小侍女,小侍女没有问为什么,缓缓退身下去了。
哒哒哒~
远处声响的马蹄声不再是远处,站在二楼瞭望的青衫男子隐约可以在不怎么浓密竹林拐弯处看到正在疾驰的马队,正是峪国骑兵标配的三马一骑,五骑一组,三组一队。
沉重的马蹄声声入耳,似在耳前,青衫男子眉头微蹙,眼神注视着着刚刚跨过小溪桥上的马队。
早在接近桥梁时,所有骑兵都将刚在山道上飚飞的速度降了下来,直至竹楼庭院门口处,皆似闲庭谢步,慵懒至极,完全无法想象刚才那奔疾如狂风扫落叶的马儿如今却变得如此乖巧。
现在竹楼很亮很亮,却也没有冲天的火光,只有低空下的红亮。
早在那个小侍女的那声夜枭般的怪啸声响彻山谷,竹楼庭院周围便有难以计数的红灯笼被挑起,庭院处更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尽是一群左手挑灯,右手持钢刀的锦袍侍卫围住——看似清闲恬静的小竹楼竟然一瞬间变成了堡垒。
青衫男子双手背负站立望着庭院外的那队骑兵。那些骑兵早已在庭院外下马,为首的是一穿着峪****中特制明黄铠的将军,围在两旁的侍卫将灯笼靠前检查来人,正中间那穿戴明光铠甲的将军将那周围一丈之地映得明晃,恍若战神。
幽夜灯火下,铠甲将军显得雄姿英发,不过身材却有些瘦弱,身上微微一动,身上尽是金戈交鸣的响音。
“大统领”
“大统领”
“大统领”
...
清楚了来人,围在两旁的锦袍侍卫钢刀入鞘,迅速两侧笔直排列开来,从庭院外至竹楼处,夹道恭迎。
那铠甲将军将身上挎的铁弓,手里拿捏的马槊卸下,左手把着腰上的刀柄,另一手提着头盔大小的箱子,大步跨进了院子,那步伐可谓龙行虎步,豪迈至极,也得意至极。
“将主!”一声严肃轻喝,充满肃穆。
铠甲将军一进庭院,便在庭院中央微仰头单膝下跪,身后的手下也随之向着阳台方向行礼。
单膝下跪,这是军中标准的军礼,铠甲将军虽身着沉重铠甲,却依旧将军礼进行得一丝不苟。
“末将深夜归来,请将主恕罪!”铠甲将军再度出声,声音却露出了几丝女子的娇气。没想到峪国特制的明光铠甲,包裹的竟然是位女将军。
峪国民风彪悍,能作为将军级别的兵士自然也是彪悍至极,尤其是作为峪国最为精锐的骑兵也该个个是身材彪悍魁梧,然,深夜归来的骑兵身材相对于峪国骑兵标准自然不能比较。这便是所谓的‘国王护卫队’,近卫军中特殊的一支,平常直接听令大统领号令,护卫三军将主,所有编制都是女性组成。
阳台上双手背负的男子,自那将军下马,就眉头紧皱,到是听到那将军娇声告罪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微咧嘴角,却是有些苦涩脸——也不是所有女的的好胜心都那么小,眼前就有一位处处争强好胜,甚至以身涉险为家常便饭,一想到这个,竟感觉有些头疼。
“都起来吧!你给我上来。”男子微眯眼,低沉着声音补充道:“现在就上来!”
铠甲将军站起身子,怔了一下,右手提着小箱子,双脚微开,向着阳台一蹦,左手微张,缓缓地落在了二层竹楼的阳台上,过程犹如蜻蜓点水般轻巧。
那二层竹楼加上阳台栏杆可是近四米的高度,竟然被身穿厚甲的将军轻轻越过,轻松得像是原地随意一跳。
“这身法,很不错呀!啧啧,深夜归来,真真很辛苦呀,来来,那头盔就先别摘了,让本殿下我奖励你一下。”
那女将军似有些得意地降落在阳台上,刚准备摘去头盔,便听到青衫男子言语有些怪异的说到,脸上那丝丝得意的神采迅速收敛,下意识反应,半眯起眼,似乎在躲避什么伤害。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