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我就是因为一开始觉得不对劲儿去试探她的。”锦岚靠在美人榻上,咬着松软的点心,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在桌案前端坐作画的君卿。
“这么说的话,这可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君卿抬了抬手,看了看画上的图案,微微一笑。
锦岚翻身坐起,皱眉:“不简单吗?会不经意露出一些破绽,能是多厉害的人派来的奸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谋略有余,但是不擅长细作之事。”不然也不会这么不清不楚地派来这么一个人。
“岚岚看的当然透彻。只是对方,显然没你想的复杂。”君卿拿起画,走到她身边递给她,“异族之间的争斗虽然复杂,但很少勾心斗角,毕竟智商决定一切啊。”
这倒是。
锦岚认可的点点头,异族中能化形都算是高等了,再加上智商,那就是特殊了,能有这般造化的,都是最强大的种族。
低头看看手中的画,锦岚当即忍不住轻笑出声:“君卿啊,你在哪方面都很强大,我一直以为你没有弱点呢。”居然画得如此抽象!
“这是鸭子吗?”瘪嘴巴,像~!
君卿脸立刻黑的彻底:“胡说什么!明明是鸳鸯!”
锦岚:……我读过的书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这么骗我真的好吗?!
再次看着那两个长着翅膀在水波纹里游荡的扁嘴生物,锦岚忧伤地觉得,把这种生物认成鸭子都是对鸭子的一种侮辱啊!
简直就是四不像!
君卿翻了个白眼抬头望天,他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还非要他画一个看看,这就是人格侮辱了,谁告诉我们的?当王就一定要会画画!
“咳咳,不说这个了,扶摇的事,怎么办?”君卿式转移话题。
锦岚打量了他几下,最后还是决定放过他:“你不去告诉流苏吗?”
君卿皱眉:“当然不。流苏那么久都没发现异常,怎么会相信我们的话!”
就像他那天说的一样,那可是人家最喜爱的衣服,拼了老命都要拿到手,怎么可能因为手足的一句话,就对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衣服产生怀疑!
“那就告诉姐姐吧。”锦岚眯了眯眼睛,“我总觉得当年的救命之恩——有猫腻!”
君卿点点头。
君姐姐深明大义,这件事上一定会多加防范的。
但这只是君卿的想法,要是让锦岚知道,君卿认为他的姐姐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一定会嘲笑死他。
一个抱着兔子玩偶每天欺负自己未婚夫的小萝莉能深明大义到哪里去?
不捣乱就是最大的幸福!
——
神殿内。
唯有烛火明明灭灭。
扶摇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这传说中圣神无比的地方却没有带给她一点儿的安心,反而是无尽的恐惧,就像是步入了幽幽鬼地,心脏都加快了跳动。
“来者何人?”内宫门口的神官拦住了她,冷声问道。
“蝶灵扶摇,奉我家主人命令,前来拜访——祭司大人。”
神官皱眉:“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以为的主人,是流苏,心里却认为流苏尚且是没有资格去见祭司的,当即毫不客气地赶人。
扶摇心急,当即不管不顾地喊叫:“蝶灵扶摇,奉我家主人之命,求见祭司大人!”
“放肆!神殿之内,岂容你等大呼小叫!拉下去,重罚!”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扶摇不甘心地放声大叫。
神官气急:“做什么!堵上她的嘴!”一会儿吵着祭司怎么办!
下面的神卫领命,从她腰间抽出手帕就往嘴里塞。
“等等!”
千钧一刻之际,惊羽从内宫中走出,喊住了将要把人拖下去的神卫。
神卫,神官见状,纷纷行礼:“见过惊羽大人。”
“祭司有令,扶摇公主以下犯上,礼数欠缺,当罚,处以十杖,之后再来觐见祭司。”
这话,让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的扶摇当即僵在原地。
所以说,还是要打。
神官眼珠一转,看来祭司大人是不喜欢这个人的冒犯了。
琢磨到祭司心思的神官当即公正威严地吩咐手下人:“快!拉下去打!蝶灵扶摇的规矩没学成,当狠狠教训!都不许留情!”
这话惊羽听见了,却闭上眼睛当作一无所知,很显然是默认了神官的做法。
扶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
她根本想不到,这个祭司是如此的小肚鸡肠,就因为一点儿冒犯,甚至不顾她即将谈判的事情就责罚与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成为主人口中的大成就者!
这样小心眼,睚眦必报的人,怎么能成为军队的信仰!
但,不管她怎么想,当那一尺多宽的板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她终究是明白了。
祭司要敲打她的话,并非要说说而已,而是打算实打实地来一场!
打板子很讲究。
那一尺宽的铁桦木绝对是最沉重的。而这些刑罚殿的人个个都是好手,打人的技术都是一绝。
打轻的,看上去打的狠,打完之后却和没事儿一样,连皮肉都不会有丝毫的红痕。打重的,看上去,风轻云淡,衣服没烂,皮肉完好,但实际上内里的东西烂了个干干净净,好一点儿的,床上躺着一年半载当残废,差一点儿的,命就交代了。
而这次是祭司亲自吩咐打的,下手绝对不能轻了!
但到底是凯蒂斯的客人,也不能太过分。
所以这些人很快决定,打个半死,既能交差,面子上也过得去。
一场杖刑下来,浑身疼痛到几乎麻木的扶摇被神卫拖到迦若梵香面前。
“你看,你现在明白了吗?本座和你的主人,从本质上说,真的不是一种人。本座,是真的——心思恶毒的。”就这样说着自己,迦若梵香坦然一片。
扶摇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向那个给自己带来一场无妄之灾的男人。
瞬间,僵硬在原地。
那神祇一般的气质,那理所当然的态度,那绝美的面孔。
一切都是应当的。
在那一刹那,扶摇的心里如是想着。
他做的没错,他是应该给这些不规矩的人惩罚,因为他是神,因为他是最尊贵的神。
神处罚人,难道需要更多的理由?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啊!
脑中想过无数为这个打了她的男人开脱的罪名。
扶摇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神啊,难怪他是神!
他真的有让所有人都痴迷的本质啊,他是值得坐在高台之上,被所有人敬仰的!
就像现在见了他的自己一样,就算是下一刻被他碎尸万段,都死而不悔。
看着下面痴迷的目光,迦若梵香无趣地闭了闭眼。
世人都是对神如此的憧憬。
只有她,敢去直视,敢于挑战。
天道尚有不公,何况是神?
那些不敢于挑战权威的人,注定生活平庸,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只有独特的人,才会被神所铭记。
迦若梵香敲了敲座椅的扶手:“说吧,来找本座,何事?”
“我家主人,想大人,加入——幽灵。”
幽灵?
就是那个最近频频作乱的组织?
迦若梵香失笑扶额:“你家主人是谁?”
扶摇犹豫了一下,抬头,正好对上那双七彩的琉璃瞳,仿佛是万花筒一般绚丽,让人一下子就迷失在其中。
“我家主人,是雪莲异族——月莲大人。”
月莲啊,那个有着谪仙之称的男人嘛。
迦若梵香眼中划过些许趣味:“月莲……”
“是,我家大人,想请祭司主持——”扶摇听他接话,眼前一亮,急急开口。
“是什么让你觉得,本座会为乱臣贼子做贡献,恩?”迦若梵香打断她的话,加重了些语气,意味不明。
扶摇一愣,什,什么意思?
她看着迦若梵香冷然的神色,结结巴巴道:“大人,您一直被凯蒂斯控制,您就不——”没想过报复他们吗?
可是后面的话,看着迦若梵香毫不加以掩饰的不屑和鄙夷,渐渐没了音。
不对,这些都不对,他不是应该很恨这些囚禁了他的人吗?
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
这些都不对,大人不是这么和她说的!明明被囚禁了这么久,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愤怒!他不是好脾气的人啊!
“少来挑拨离间。”迦若梵香慢慢起身,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下,袍角的弧度轻轻扬起,每每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本座是和君卿不对头,但那是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拿本座当枪使。”
“我,我家大人,我……”扶摇看他一步步走近,心底更凉。
“你确定——你家大人是月莲?”迦若梵香薄鄙地瞧着她,“本座生平最厌恶的,莫过于背主之人。既然已经投靠了幽灵之主,又来嫁祸于你的前主,你倒是玩的一手好叛徒。”
“幽灵之主的这个主意是月莲想的,这道没错,但是——你家前主人想必深谙此道,又怎么会不明白本座的性格?”
“简直愚昧至极!”
“回去告诉你的新主,本座生性自由,不愿意做走狗,他做的事,本座可以不管,但是!再敢把这些小动作放在凯蒂斯身上,本座要了你们的命!滚!”
扶摇抖动着瞳孔,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来,满满都是恐惧。
神,神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