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奚毅早就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
从她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头一天上班就踹他的大门,一脸的牛气,看着就——欠揍。
为了好好调教这个不乖的小公务员,他很不怀好意地把人,留下了。
但是调教计划还没有开始就惨烈地结束了。
成奚毅慢慢发现,他找进门的,不是个小倔牛,而是个小恶魔!
什么拉帮结派的,都是小问题,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步步高升,最后居然做到了和大哥分庭抗礼的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大难临头。
他对她的定位,一直都是——疯婆子。
而她对他的定位,一直都是——游手好闲。
成奚毅不得不承认,疯婆子长的很漂亮,而且还有一个极其风雅的名字——沐清歌。
后来才知道这个名字是锦岚给她起的,就是为了改改她的坏脾气,他对此总是抱有怀疑,因为——
有了这个名字的沐清歌行事张狂反而像是有了后盾,时不时在君卿面前刷存在感,也不怕自己被打死。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久了,就成了毛病,他们相识十多年,甚至于他已经是一个奔四的大男人了,还忍不住去看她。
嫂子总是说他有病,而且这种毛病叫做猥琐。
虽然他一直觉得嫂子在胡说八道,但——
他心里也自觉——真的,好像,确实,有点儿,恩,一丁点儿的,猥琐。
为了打破自己猥琐的传闻,成奚毅义无反顾地走上了相亲的道路。
第一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笑容很阳光,很开朗,很喜庆,他就看了一眼,就吓得夺命而逃!
他是来相亲的,不是来祸害这个世界上幼嫩的花朵的!
况且每天看着一个比自己年轻那么多的人,会产生嫉妒心理的!
他不断这样说服自己,然后迎来第二个。
“你有房吗?你有车吗?你在哪里上班?年收入多少?交过几个女朋友?你对未来的人生观有什么看法?”
这个三十出头的,严肃的老处女一张口就像是连珠炮一般轰得他头昏眼花。
“我有房,有车,是第五方的一把手,年收入超过你祖宗的财产,没有女朋友,未来观就是在这个职位上座山吃空!”
然后这位女人瞬间笑颜如花,谈天说地,甚至说到结婚后几个孩子。
成奚毅摸了摸自己风流倜傥的桃花脸,感叹了声世态炎凉,然后就把人轰走了。
之后的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一年排下来,一共九十九个。
第九十九个,他觉得是最合适的,甚至交往了几个月,但是他总会看着她出神。
然后那个温柔的好脾气女人和他分手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女人和他分手时候淡淡的遗憾。
“我知道你可能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人,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好的,但是——你对我的这些好,都不是应该给我的对吗?”
她的目光中带着了然:“你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一语道破。
成奚毅的脸色微变,看着那张轮廓相似的脸,仿佛一直以来隐藏最深的东西被揭露,无限地尴尬。
他争斗,不肯屈服,却最终输了。
而当他转身的那刻,才不经意见发现,这一年以来的视线来源。
她永远都在他的不远处,注视着他和别的女人来往,看着,却不说出来。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其实——赢了。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风信子,看了看那个女人,飞快地说了一声抱歉,就朝着那道转身离开的身影追去。
她走的很慢,几乎没费力气就追上了。
他抓住她的手,一把拉过她,将他手中的花塞给她,笑笑:“情人节快乐,愿意和我这个纨绔约会吗?”
她眨眨眼,看看手中的花:“你确定是给我的。”
他狠狠地点头:“只有你才会喜欢风信子。”
这种几乎没有人去喜欢的花草。
她微微收手,抱紧了怀中的花,低声道:“我没有那么好追的。”
成奚毅乐了:“那你跑,我追,追到了,就嫁给我吧!”
沐清歌脸色微微一红,怒骂:“你做梦!”
脚步却是一步不停地向前跑去。
“清歌!跑快点儿!让我不那么容易追上你啊!”
他笑笑,故意放慢脚步,让她跑的更远,却始终在他的视线内。
他欠她的,这下,该换他来追逐了!
十多年的感情,其实为的,真的只是这风清月朗的一天。
——
从神客躺在那张床上,只有意识却无法转醒的时候就知道——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柯敏的牛皮糖。
这是一种附之以骨的生物,你就算剥掉一层皮都能发现她完完整整地贴在你身上。
活了大概生命的四分之一,他第一次见这么厚脸皮的女人,趁着他昏迷就摁了指印,签了不平等条约,也不管结婚照上的他是否睁眼就草草登记了结婚,气的神客状况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他在迷迷糊糊中多了一个媳妇儿。
而在神客醒来的第一瞬间,就是——
逃!
逃得越远越好!
再也不想看见这种奇葩女人了!
于是在战争期间,他们开始了被所有人津津乐道的你追我赶。
最让神客抓狂的是,不论他躲在哪里,哪怕是外星,这个女人都像是卫星定位一般能迅速锁定他。
偏偏岚岚还乐得看戏!
她爬过墙头,掀过他的被子,装作他的佣人混进他的家,宣告自己的女主权利,类似的等等等,这些罪恶简直是罄竹难书!
神客决定他一定要反抗!
于是在战争结束后的一段儿时间里都在不停地换女友,以此来告诉那个女人:
别以为一本小小的结婚证书就能吓到我!
然后对方轻飘飘看了他好几眼,哭着找锦初去了。
结果是他被锦初找人狠狠教育了一顿。
那满满的以妻为纲的大道理,听了整整一个礼拜,从那个小屋子走出来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他真的——心都累了。
然后就听着云天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不就是个媳妇儿,认就认了,这年头,谁还每个小三怎么的?”
神客义正言辞:“我秉持着岚岚的意思,专注,认真。”不会是那等的人渣!
最后的话没说出,但云天听得一清二楚,这个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云天不可思议地看了他许久:“本宫好心好意来劝你,你居然说本宫是禽兽!”简直没天理!
神客想了想,言简意赅:“岚岚也是这么想的。”
云天一张俊脸青青紫紫,最后冷哼一声,冒着火气去找锦岚讨论一下这个禽兽的概念。
你情我愿的,怎么就是禽兽了!
神客眨眨眼,不做他想。
再后来,纠缠了快十年,也渐渐习惯了那种滋味儿,反而有时候有她不在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不习惯那种空寂的安静。
当他把这些说给她听的时候,她一脸地欣喜。
“这说明你爱上我了啊!”
神客眼角抽了抽:“你未免太自恋。”
“我们这叫做日久生情!”
我觉得应该叫做——躲不了的罪孽!
神客看了看她凸起来的小腹,强忍着把自己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和孕妇计较。
柯敏的目光里闪烁着的都是满满的得逞。
她的右手下压着一本书,叫做——如何追女人的三十六计。
而在那个不起眼的标签处写着的,正是——死缠烂打!
当然,这本书,她绝对会束之高阁的。
否则的话,被神客知道,她是把他当做女人追了,估计会和她拼命的~。
——
释华音第一次认识淑兰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高傲冰冷的女人,会是他的未婚妻,而且家族中的长辈也说的清清楚楚。
他这辈子,只能娶她一个人。
本来就是叛逆的年纪,再加上长辈的压迫,未婚妻时不时的追逐,实在让他烦不胜烦,于是在一个夏季悄悄离开。
释华音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地球,所以这也是他的目的地。
在这里生活的十年中,他感受到了不同于异族相处的各种生活,并深深地迷恋上了这种自由,直到——那只高傲的小雪豹的出现。
她顽强,不屈,却莫名地让人心疼。
她很懂事,知道的道理很多,也学会了怎么收敛自己的脾气。
他几乎是一见钟情地一头栽下去。
到后来摔得粉身碎骨,日日夜夜被疼痛覆盖。
就算如此,每每想起她,也是心脏微暖。
但那以后,他再没见过淑兰。
她被囚禁在宫殿里,只能望着窗外的飞鸟,踏步出那宫殿一步。
他身边开始美人不断。
他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故意用这种方法折磨她。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地久天长下去,可是——
岚岚再一次改变了他的看法。
感情有的时候,真的需要彼此付出才能察觉真心的。
他认认真真想了,其实从实际上来说,淑兰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他过。
年幼时的追逐,他们是青梅竹马,到后来救助岚岚她也是功不可没,而且——当年的继位之事确实不是她的错,那个时候的糜华罂粟正值夺权之时,她是受父亲所托带他回去的,这些事,也都是父亲指令必须做完的。
更何况,因为她跪求水墨云芝导致水墨相逢的重伤,也被水墨一族遗弃。
她,真的没错。
释华音在同样的一个夏季,走上了那个被人称之为最高塔的地方,那个与世隔绝的监狱一般的地方。
慢慢打开门,入目的是一片火红的罂粟花,一个白裙的女人提着水瓶在四处浇花。
她变了,没有了当年的高傲,反而显得平淡。
也是,这么多年的沉淀,让她早没了争强好胜的心理了。
而那边的她,抬头看向这边,瞳孔中带着不可思议和震惊,最后化作淡淡的温柔。
“你来了?”
就像是夫妻之间最简单的问候,没有丝毫的怨恨。
释华音微微一顿,看着她,片刻,微微颔首:“恩。”
其实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必要去纠结,最重要的是现在,只有掌控好了现在——
才不会让未来的自己去后悔。
他也是时候放开自己的心,真正去理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