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岚将记录着东西的纸条递给他,另一边的魔狱淡淡开口。
“你既然来了,不如来我族中坐坐,找齐这些东西也需要时间。”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回去大概是不可能的了,在森林里四处游荡又会有危险,不如去做做客,还能取到一些信息。
“这边儿请。”
魔晴笑眯眯地抬手。
锦岚随之而上。
然后那个小虎妞就不满地开口了:“哥哥,为什么要带她回去!”讨厌!居然敢去捉她!
魔狱皱眉:“妞妞,这就是养母教你的礼仪?基本的待客之礼你都没学会的话,我有必要考虑请家法了。”
虎妞扁扁嘴,还想说什么,但想想家法,还是老老实实闭嘴。
大哥给的承诺,好处不一定有,但是说要揍你一顿,你明年都不要想逃过!
何况那家法打下来,半条命也能没了。
锦岚倒是颇为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姑娘,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对她如此地排斥。
倒是身边的魔晴多看了她们一眼,压低声音嘻嘻一笑:“小妹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凯撒少主呢。”
原来是情郎被抢了。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看着她一脸的不以为然,魔晴忍不住失笑。
可怜啊可怜,凯撒堂堂魅惑之王,情场常胜将军,居然在这儿栽了跟头,人家根本就看不穿他的心意,你说多傻?
——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观云海朝起朝伏。
“你这里的下笔不对,没有力道,看上去虚软无力,不成形体。”
淡淡的,温暖却严肃。
另一边握笔写大字的高冷少女狠狠皱眉:“哥哥,我觉得,我已经写的很好了。”
飞刹看了看书桌上的大字,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求上进!”
高淑月一噎。
她怎么就不求上进了!
她写的已经很认真了,这已经是名家大师的水平!
她又不拿书法当饭吃!
飞刹瞥了她一眼,伸手招过一个女仆:“写给她看。”
“是。”
女佣人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手法老练地拿起笔,下笔如有神,简简单单几画就完成一幅艺术品。
飞刹让她离开:“看见了吗?这才叫字!你那是爬虫吗?”
“我们家的孩子怎么能这么废物!随随便便一个女佣拿起来都比你强!把这个字写五千遍,明天交给我!”
飞刹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高淑月气的抓狂。
谁他娘的是你家的孩子!谁生在你家才是倒霉吧?!这是人干的活儿吗?!
五千遍!
你怎么不说是五万遍!
“小姐。”
小菊慢慢走过来,看了看周围,面色坦然。
“小姐,您要不要喝茶?”
高淑月眼睛一转,拉住她的手开始哭诉:“哥哥怎么能这么对我?!”
手指小心地在她的手里写划:大人说什么了?
小菊握握她的手:“小姐,教皇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手指却写着:大人说,让你尽快弄清楚,般若雪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高淑月眉头一挑:“就算如此,哥哥也不能这么惩罚我啊!”
般若雪不就是飞刹的妹妹吗?
小菊动作极小地摇头:飞刹对你的态度不对,说明你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高淑月想了想。
方向不对?
可是般若雪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小姐你赶紧做功课吧。”
她握紧她的手:尽快查明白。
高淑月点点头,提笔开始写字。
心里却是疑惑。
般若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根据那些个侍女所说的,无非不过就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高冷大小姐。
她现在扮演的也绝对没错,可为什么反而会引起怀疑?
又或者说——
那些——本来就是假象!
高淑月一惊,笔上的墨汁滴落了好大一片。
这样就对了!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她的刻意模仿反而成了一种虚假!
如果她想不明白,估计很快就会被处理掉。
飞刹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谁真谁假。
可关键是,真正的般若雪是什么样的?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般若雪这个人吗?
她开始怀疑,怀疑这个人的存在与否,又或者这本来就是用来迷惑人眼球的假象?
不对,依照飞刹的性格,如果是假的,他不可能是这么一副认真的样子。
她现在只能说,这个妹妹,是真的存在的。
但——般若雪,绝对不是他妹妹!
不远处的阁楼之上。
一杯暖香的咖啡,雾气腾腾。
飞刹的手指划过杯子的边缘,目光却从高淑月的身上莫测地流淌而过。
居然还不露出马脚吗?
隐藏的够深啊。
不过——他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为了这个假货,得罪了那个人,这笔账怕是没那么容易算的清楚啊。
“一一呢?”
身边的管家犹豫了下,慢慢俯下身子:“教皇忘了吗?一一小姐——出门了。”
出去了啊。
手脚倒是个快的。
飞刹端起咖啡押了一口,感受着那浓郁的苦涩,面上风轻云淡。
当心里的苦涩十年如一日的话,他早就分辨不出这些苦味儿了,因为,早就习惯了。
他现在恨不得让这股苦涩来的更深更重些,要不然这样等待的苦日子,他真的有点儿难以忍受下去了。
“一一不在的日子,似乎——更难熬了……”幽幽的叹息。
身后的老管家慢慢红了眼。
初见教皇时才六岁,就是这么大的孩子,遭遇了家里的剧变,一个人独自闯荡,每天怀着家仇在痛苦中挣扎到如今。
他日日从噩梦中惊醒,没有一天的安生过。
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妹妹,一个是一一。
而如今,陪着他的,却只有他这个老头子。
——
看着手中的纸,锦鹤鸣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
他的主母,居然是法罗兰亚的嫡系后人。
法罗兰亚。玛斯。罗丽,当年法罗兰亚世家赫赫有名的女霸王。
之后销声匿迹,世人都猜测是过世什么的,却没想到是不声不响嫁给了父亲。
难怪父亲那么不闻不问这个女人,原来这才是他一辈子的真爱。
因为担心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所以,从来不去询问。
真是——感人呐。
不过,法罗兰亚的嫡系费劲千辛万苦也要收养的孩子,就只能是法罗兰亚遗留的孽种了吧。
让他来想想,法罗兰亚当年的女婴……
那个一出生就为家族带来杀身之祸的——法罗兰亚。音。
“呵,我以为是什么野孩子呢,没想到这个孽种的身份,居然是法罗兰亚的大小姐?有意思。”
传闻中诅咒之子。
要是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的话,会有多少人,想杀了她呢?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锦岚和血族,谁强谁弱了。
锦鹤鸣看了看面前吊着一口气的锦茉:“我也是很疼爱你的,你怎么能背叛我呢?”
锦茉粗粗喘了几口气:“家主,家主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锦鹤鸣双手交叉:“知道错了?不见得吧?”这一句句的家主,听起来就是最大的嘲讽!
他伸手,摸了摸她肩膀上烙铁留下的焦黑的皮肉。
“不过——你做的事情,对我,还是很有利的。”
“来人。”
“大人。”
“将这张纸,递给林家,让他们不必有任何的忌讳,把所有的事情,连同锦茉交给他们的证据,一起公布出去。”
下属一愣,猛地抬头。
这些东西都交出去,可是要毁了锦世家啊!
锦鹤鸣的面目狰狞如魔鬼偏偏语气阴凉地温柔:“没错,我就是想让锦世家毁掉。”
“我一生大有作为,到最后被几个小兔崽子算计?”
“我锦鹤鸣的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休想染指!”
下属拿过那张单薄的纸,却感觉万斤的沉重,不敢抬头再去看那个人,连忙转身而去。
锦茉的瞳孔紧缩。
她万万想不到,最想毁掉锦家的,却是——锦鹤鸣!
她真的只想报复一下,没想让锦家覆灭啊!
她一点儿都不想过以前的那种卑躬屈膝的日子!
“那么现在,我们来好好谈谈你的惩罚。”
惩罚!
锦茉哆嗦了下。
现在她的身上全是鞭痕,还有很多处烙印,衣裙破损,早已凄惨不已。
可就是如此,锦鹤鸣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早就该知道的,这不是人,这是个畜牲!
可以算计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妻子,这不是畜牲是什么?!
看着慢慢逼近的锦鹤鸣,她心中的恐惧无限蔓延开来。
他想做什么?!
“认识丘顿格吗?”
锦茉僵了一下,旋即狠狠挣扎,疯了一般:“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作对了。”
“放过我,求求你,我知道很多年消息的。”
“锦岚的很多事情我都很清楚的。”
“我有很多的价值,利用我吧,你利用我吧。”
她嘴唇都开始变成青白色,不住地颤抖着。
锦鹤鸣眼角挑起凌厉的弧度,慢慢吐出两个让她彻底绝望的两个字:“晚了。”
“不不不,我求求你,家主,家主大人!”
锦鹤鸣不再听她的任何话,转身就走。
而在另一道门开启的时候,整个地牢都在震动。
锦茉只能看着那些怪物慢慢走出阴影。
方形的巨大的怪物,一只眼,笑声诡异而毛骨悚然,浓绿色的脓包遍布全身,而那双溃烂的大手则是慢慢朝着她伸过来。
“不要,你不要碰我!”
“走开啊!混蛋!”
“啊!走开!”
“锦鹤鸣你欺师灭祖不得好死!”
“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锦鹤鸣你以为你斗得过锦岚吗?!”
“你连你儿子的智商的一半儿都不如!”
“锦鹤鸣!你杀父杀母,靠女人上位,算计自己的儿子,你一定比我死得惨!”
“我在十八层地狱等着你啊!”
“锦鹤鸣!”
一阵阵头皮发麻的凄厉诅咒让看守地牢的两个人狠狠打了个哆嗦,看着眼前脸色铁青的锦鹤鸣不敢说一句话。
“我早死?”
“比你死的迟,比世界人死的迟,我就赚到了。”
“至于你哦,恭喜你做母亲吧,怪物的母亲?”
“哈哈哈——”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正常人!
月色中,仿佛都带了凄艳的血色,伴随着地牢中诡异暧昧的声音一阵阵传入人耳,让人头皮发麻。
这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隐隐之中似乎看到一张无形的巨手,张着可怖的嘴,带着无声的嘲讽与死亡,将所有人笼罩其内。
而这个怪物的名字叫做——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