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过后，陈启终究还是立了新人。选新人是一件让陈启很头疼的事，左思右想，他最终选择了养着湛儿的吴氏和生了个女儿的卫氏。
刚刚从大典上回来的我觉得身子疲惫极了。一面是因为天气有些炎热，被厚厚的服饰裹得喘不过气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站的时间太久了，身子都已近乎僵硬。
我转了转僵硬的手腕，又摇了摇头，这才觉得身子利落了些。走过廊子时，笼子里的鸟儿时不时地婉转低吟两声，发出清脆的叫声。
我停在那个做工精巧的鸟笼前，看着里面来来回回跳个不停的鸟儿，轻声问素心道：“长公主何日回长歌殿？”
“回娘娘，若是没别的事，长公主应该是今日傍晚回来。”素心的声音柔柔的，很好听。
我微微地叹了口气，无奈答道：“好，长公主回来时，关于立新人的事，你们半个字都不许说，知道吗？”
素心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吧，关于这事，奴婢昨日就交代了宫里人好多次了，奴婢让他们务必保守好秘密，不许走漏一点风声。”
“好，若是如此，本宫就放心了。”说着，我用手轻轻抚摸着那镀了金的雕花笼子，心头有些沉重。
“娘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大典刚完，一会儿吴夫人和卫夫人还要来给娘娘请安呢。娘娘也该早些回去做些准备才好。”素心关切地说着。
一想起一会儿还要与那二人说些虚情假意的话我便心头烦躁得不行，可是毕竟我身为皇后，所以即便心中不愿，也不得不如此。
“走吧。”我淡淡说道，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疲惫。
长长的吉服摇曳委地，鸟儿的啁啾声随着我们步伐的远去而被吹散在风里。
长歌殿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富丽，只是没有了娴儿的玩闹声，便显得压抑沉闷了不少。
我坐在案几前，一动不动：“一会儿她们就该来了吧！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坐在这里等她们。她们不来，我也不走。”
说罢，我平复了心绪，缓缓地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鼻尖嗅到了阵阵熏香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这香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娘娘若是觉得不快，闻闻这香或许有用。”
听闻此话，我睁开了眼，只见素心点了三只香，正弯着身子朝香炉里放去。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殿外便传来一阵吆喝声。门口的小太监跑进来问我是否要传召那二人，我轻轻抚了抚衣袖，又整了整衣领答道：“去吧，让那二人进来。”
两位夫人同时加封确实是多少年来都少见的事，当然，也正因为二人同时加封，我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认真地观察她二人。可此刻却是不同了，现在她们就在我的眼前，她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细微的脸色变化，我都能尽收眼底。
“臣妾吴氏，臣妾卫氏，给皇后娘娘请安。”一进殿，她二人皆是赶紧俯身下跪，神色紧绷着，似是有些畏惧之色。
“都起来吧。”我有些慵懒地说。
“诺。”
这时，我看清了她二人的面庞。入宫的女子，容貌美色自是不必多说，定是女子之中上上乘的。吴氏虽然有些拘谨，但面上还算是镇定自若；卫氏就显得有些无措了，一双眼睛中透露的畏惧让我无法忽略。
“吴夫人，湛儿在你那里过得可还好？”我故意提起湛儿，想让气氛变得缓和些。
果然，一听我如此问，吴氏立刻变得开心起来，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兴奋：“承蒙皇后娘娘牵挂，湛儿他很好。现在已经能识得些字了，诗也会背了不少。”
“那倒是不错。允儿还小，长公主也不能天天陪他。湛儿是他的哥哥，这两个孩子自然该亲近些。可是从前他二人因为见得少，不怎么熟悉。今日听你这么一说，不如让湛儿搬到本宫这里来，陪允儿住些日子可好？也让他二人多接触接触，叙叙兄弟情谊。”
我笑着说出这番话，没想到吴氏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湛儿还小，夜里睡觉除了臣妾哄他他才睡得着，别人哄都没用的。臣妾怕湛儿若是来皇后娘娘这里住会给娘娘添麻烦……”
她有些为难地说着。
我将身子朝后一靠，言语中带了些许讥讽：“那吴夫人回去应该告诉湛儿，他将来是要做男子汉的。男子汉怎么能天天让娘亲哄着睡觉呢？他弟弟可都不这样呢！”
“娘娘说的是，臣妾回去就对湛儿说，让他不要太依赖臣妾了。”吴氏连连点头。
“只有从小就好好管孩子，孩子将来才能成大器。吴夫人那么疼爱湛儿，相信你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我朝吴氏一笑。
吴氏旁边的卫氏似乎沉默了太久，久到我都快要忘了她的存在。扭过脸，我看向了卫氏：“卫夫人，听说你有个女儿？”我倾身向前，有些好奇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臣妾的孩子只有六个月，离不开臣妾。若是娘娘想让她陪二皇子一起住些日子，恐怕还不行。”卫氏有些胆怯地说出这些话。
我了然一笑，无奈地说：“本宫与你们说起孩子，不过是让你们与本宫聊得亲近些罢了可你们一个个地却像本宫要和你们抢孩子一样……罢了。”
她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既然你们都已被封为夫人了，那今后说话做事就要多多留意，不仅如此，行事还应为后宫女子之典范才行。这些话大典之时陛下都已说过了，但是本宫还是要再说一遍，你们记住了吗？”我的语气立刻就严厉了起来。
“诺，臣妾记住了，臣妾们定谨遵陛下和皇后娘娘教诲。”她二人赶紧倾身一跪，磕头声我都能听得清楚。
我有些无奈，其实今日她们来我只是想说这些的。如此看来，我还真不应该在前面费那么多口舌。
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素心看出了我的不耐，忙适时地走上前来，柔声说道：“娘娘，今日长公主便要回来了，是不是该早些回去收拾收拾？”
我故作恍然大悟：“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今日还有这么一件事呢！”转过头，我看向那二人，“本宫还要给公主收拾东西，你们先各自回宫吧！若还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诺，臣妾告退。”一听我不再留她们二人，她们似乎也乐得离开，答了个诺之后便退出了大典。
而我则揉着酸痛的额头，心里偷偷庆幸这繁重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