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王睿这个案子会很难办,或许会耽搁很久,可是我错了,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未到,王睿的案子就结了。
陆槿拿到手的证据很确凿,在证据面前,王睿只是争辩了几句便全部招认了。
“娘娘,奴婢都打听过了。”素心刚从宣室殿那边向牧黎打听了消息后回来。
“说吧,陛下是怎么处置他们的。”我放下笔,准备认真听听陈启是如何对待这叛贼的。
素心笑得合不拢嘴:“听说是一家都发配到漠北去,一生无诏不得返京。”
闻言我不禁皱了皱眉:“只是仅此而已么?”
“这……确实如此。”
“通敌叛国是死罪,当初那个老东西不也是用这个所谓的罪名指责沈墨染的么?”我心里隐隐的怒气越来越重。
“娘娘别生气,陛下也是考虑到王睿曾是朝中重臣的缘故,这些年他也没少为朝廷做事,若是满门抄斩会有失民心的。”素心忙低下身安慰我。
“王氏呢?她那边有什么动作了没有?”全家被流放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有,当然有。奴婢从宣室殿那边回来的时候,看见她正跪在殿外求陛下见她一面呢。”
“好,那咱们就去劝劝陛下,让陛下见见她。”我微微一笑,心头不免划过一丝狠厉。
已是六月份的天气,中午的日头已经很毒了。我挺着个肚子,走起路来实在是不便。素心小心翼翼地搀着我,另一只手还那这个小扇为我不断地扇风祛暑。
果然,在宣室殿前,有个身影正跪在那里。周围虽然许多太监婢女来来往往,却也无人问津。
王氏此刻正跪在那里,平日里那颗高贵的头颅此刻也蔫蔫地低了下去。
我笑着慢慢走到她跟前,看着她一副颓然的样子故作关心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这么毒的日头,妹妹在这里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有什么事起来说。”
“皇后娘娘不必如此,臣妾有什么事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么?”王氏听出了我的讽刺,也不动身子,继续跪在原处。
“哦,本宫想起来了,是为了王睿一家被流放漠北的事吧!怪不得妹妹现在如此难过,也是,有这么一个丢脸的爹,换了谁,谁不得觉得脸上无光呢?”我拿过素心手中的小扇轻轻摇着。
言语间极尽羞辱,王氏,我就是要让你把当初欠我的全部给我加倍还回来。
“臣妾现在已是身处绝境,皇后娘娘又何必这般不肯放过臣妾?”王氏恼了,转过身想要朝我吼,却因为被太阳晒得许久而无力喊出这句话。
我笑了两声:“是啊,身处绝境。想想当年本宫也是身处绝境呢!世子被害,陛下疑心,太后厌恶……这一切的一切都压在我的身上让我不得翻身。可这些都不算最要命的,因为这些东西不过是捕风捉影,威胁不了本宫的王后之位。可是你却不肯放过与世无争的我,哪怕我当初已经落魄如斯,哪怕我从来都未曾薄待过你,可你却不愿意放过让一个失势的王后彻底消失的机会,同样,你的父亲,也舍不得放过。”
这是多么痛苦的曾经,可是如今提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痛苦的感觉。
王氏抬头,无力地眯起双眼看着我:“倘若知晓你会回来,当初我真不该做那样的事。”
“可是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用扇子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你这样跪在外面干等陛下我能理解,不过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通敌叛国,流放已是大恩,你这么烦他,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将你们家满门抄斩么?”
闻言王氏大惊,所谓关心则乱,大概就是如此。
不过很快,她抿了抿双唇,定了定身形,依旧坚定地等在原处。这次,她不仅是跪,还开始一声声朝着宣室殿的方向哀嚎着,一声声唤着:“陛下,陛下!臣妾王氏求见!”
我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听着她喊了几句,直到她因为嗓子干渴而咳嗽不断,压低了身子大口地喘着气,宣室殿的门也依旧没有丝毫动静,更没有小太监跑来告诉她,陛下让她进去说话。
我掩面而笑:“妹妹还是省省力气吧,陛下他,大概并不想见到你。”
说完,我朝宣室殿走去,到了门口,牧黎朝我一笑:“皇后娘娘来了。陛下刚刚吩咐小的,说若是皇后娘娘来宣室殿,就不必通报了,让娘娘直接进去就好。”说罢,他还伸手帮我将殿门打开。
闻言我得意地转过身,看着在烈日下身子近乎匍匐在地上的王氏一边轻笑一边摇了摇头,示意她闭上嘴。
王氏眯着一双满是毒怨的眸子恶狠狠地看着我,不过我却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觉得有些想笑。
进了宣室殿,只见陈启正在写些什么。
“臣妾给陛下请安。”我压低了身形,语气中满是快慰。
陈启闻言大手一挥:“你有着身子,这些就免了吧。过来,有些日子不见了,来朕身边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是才三日不见么?陛下就这般想念了?”我慢慢走到他跟前,窝在他的怀中故作娇嗔。
“当然,朕的儿子还在你肚子里呢,怎么能不想。”陈启笑得开心。
“原来陛下只想念孩子,那今日臣妾不用通报就进了宣室殿恐怕还是这个孩子的功劳吧。”说罢我别过头,不再看他。
听我这么说,他低下头在我额上落下一吻:“怎么会,你们都是朕的心头肉,朕哪个都想。”
我坐在他的膝上,他用手轻轻抚上我的小腹,神色认真极了。
蓦地,一阵喊声划过寂静:“陛下,陛下求求你让臣妾进去吧!求求你了陛下!”
这种美好的时候听到这种凄惨的声音实在是让人心里不快。
闻言陈启不禁眉头紧皱,眼神里划过一丝不耐。
我看出了他的变化,用手轻轻抚上他的双眉:“陛下,王夫人可是等了许久呢。难道陛下不见见她么?”
“见她做什么?难道听她给她那个通敌叛国的爹求情么?朕将他们一家流放,已经是网开一面,她还想让朕怎么样?”
“毕竟是给陛下生过孩子的人,难道陛下就能狠得下心……”我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实则是想打探出那个孩子在陈启心中的地位。若是陈启不在意这个孩子,那王氏必定已经走到绝境。若是陈启在意这个孩子,那么王氏的处境很有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不会因为此事而送命。
陈启听罢斜睨了我一眼,静默了良久,最终也没有说话。
“还记得当初那个陷害臣妾的人么?臣妾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我淡淡开口,不用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想必陈启明白我的所指。
“好,那就随你处置吧,不用跟我说了。”
“若是臣妾不小心处置了陛下心尖上的人……”我将脸慢慢凑到他跟前,认真凝视他。
没等我说完,他就用唇贴上我的,唇齿相依过后,他贴在我耳畔呢喃细语:“这世上除了染染和我们的孩子,还有谁是我心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