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几日,和亲队伍终于又出发了。百里唯尊竟不再乘轿,而是一匹高头大马,与柳御天一左一右随行在公主的轿前,意图十分明显。
百里唯尊都没轿子坐了,微兰自然也得跟着走路了。本来柳御天为微兰准备了一匹马,但鉴于微兰实在受不了百里唯尊快要杀死人的眼光,只好作罢。
就这样走了很久,本以为终于可以平平静静地走到驿站,微兰心下多少有些庆幸,或许百里唯尊的护卫还是让不该出现的人有所收敛。但在快到边界的一个客栈,百里唯尊又让整个送亲队伍停了下来,一大队人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守在客栈外面,百里唯尊扶着公主进了客栈。自从遇险后,公主对百里唯尊也不似从前那般奇怪了,变得依赖了许多。微兰偶一转头,发现柳御天的拳头已攥得都快可以捏出血来了,眼里的东西大抵和微兰看到百里唯尊为公主担心时眼里的东西是一样的吧。
半晌,微兰帮柳御天整理铠甲的手被狠狠地打掉,旋即又被拉进客栈。
还没反应过来,微兰已经在百里唯尊的房里,百里唯尊扔给她一身衣裳,冷冷地丢下一句“换上,打扮得漂亮些”,便转身离去。那动作,让微兰觉得很眼熟。
微兰将衣服举起来一看,生生地呆住了。她跟着和亲的队伍走了这么久,决不会认错,那是公主的衣服。
百里寒沙的话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边境将至,意味着危险将至,一命换一命,也值了。
眼泪落在红衣上,和衣裳的殷红混在一块,染开一片血色。和他在一起的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闪现,不论是初次相见差点命丧他手,还是不久之前的你侬我侬,现在都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回忆,很快就要随着她一起消失。或许在某人的心里,根本不曾存在过。
微兰缓缓换上嫁衣,拿出自己珍藏了很久没舍得用的胭脂,掩盖住刚刚的泪痕。她没想到,自己花嫁的绮思,竟然伴随着这样残酷的现实。
突然外面响起叫骂打斗的声音,微兰认出那声音,立刻被吓得胆战心惊,开了门就冲出去。
果然,百里唯尊和柳御天已经打做一团,难解难分。
“百里唯尊!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样是置她于死地!你利用女人,就不觉得羞耻吗!”柳御天怒不可遏,剑锋直逼百里唯尊。
百里唯尊一掌挥开柳御天的剑,正待说什么,忽见微兰一袭红衣推门而出,瞬间有些恍惚。平日里看惯了她荆钗布裙的样子,现在略施粉黛,倒真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
没来得及多想,柳御天见自己的剑竟那么轻易被拨开,恼羞成怒,扔下剑就向百里唯尊扑了过去。百里唯尊左闪右避,好像故意要惹柳御天与他拼命。微兰一咬牙冲过去拉住好像发了狂的柳御天,一面叫道:“天儿住手!”
柳御天这才发现微兰,紧紧抓住微兰的肩,“姐!你快走!这个无耻之徒,他想置你于死地!”
微兰把手放在柳御天的脸上安抚他道:“天儿,姐姐不会有事的。”
“姐!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什么不会有事……”
“好了!”微兰转向百里唯尊,“不过是一命换一命,是吧爷。”
百里唯尊没料到微兰有此一问,愣了一下,又恶狠狠道:“不错!”甩袖离去。
门内门外,泪洒落了一地,是绝望,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