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猩红如血的液体流进张太阿的胃里,奇怪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觉和嗅觉,不是腥臭的,反而有一种灼灼的气息在身体里流淌,让人血液沸腾、兴奋。
这是张太阿第一感觉,不过下一刻他就兴奋不起来了。
“外来人,我这的酒怎么样,桀桀~”依旧是那般笑声,可他现在听来格外的刺耳,仿佛使他坠入冰山峡谷中,浑身透着冰冷。张太阿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被发现了,可自己明明已经敛去生机,为何这个老鬼会发现他们呢?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发现?”老鬼的脸上没有颜色,没有表情,可话中却带着别样的情绪,戏弄,还是别的什么?
“还请赐教。”既然被发现了张太阿也是干脆,直接问了出来,至少现在看来这个老鬼并没有吃掉他们的打算,只不过他还是下意识把手向着他的剑靠了靠。
“你们不是第一批外来人了,我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不过想活着出去......”老鬼的目光涣散空洞,不知想到了什么,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片死寂,安夜惜一直躲在张太阿身后,或许这样可以让她感到安心。不知过了多久,老鬼或许是想起来他正在回答眼前这个外来人的问题,又继续悠悠的说道:“你们身上没有生机,可是你们的身体是活的,心是活的,你们终究和这鬼域众生不同。不过能看出来的人不多了。”老鬼像是在感慨什么,又像是在缅怀什么,张太阿一头雾水,想询问却发现根本不知从何问起。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老鬼并没说,“我也是个外来人”。这句话老鬼不知藏在心底多少年,却又注定要继续藏下去。
安夜惜小心翼翼的喝了一杯,虽然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道,可她还是不喜欢这东西。一杯喝下小脸扭曲让人心疼,抹了抹嘴,一脸埋怨的看着张太阿。张太阿摸了摸她的头,回头看向老鬼,这个老鬼很奇怪,或者说鬼域都很奇怪,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老鬼在他的掏了掏,两张牌子被他翻了出来,干枯的老手在牌子上摸索着,又把两张牌子扔到了二人的身前。“身份牌,私货,五百血晶拿走,嘿嘿~”老鬼掌柜不简单啊,还是个做买卖的好手哈,只不过是不是奸商就不好说了。
张太阿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老鬼掌柜的眼睛不放,好像要从那双浑浊枯萎的双眼中看出他的鬼算盘,可惜终究还是看不出什么,人们都喜欢盯着眼睛看人心,殊不知眼睛这东西最会骗人心。
他没奢望看出什么,他为什么盯着不放,因为他的心不平静,老鬼知道他是人,老鬼表达出了他的善意,可这都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没缘由的善和没缘由的恶,总会有原因的,到底为什么呢?他在等着老鬼的解释,他需要一个解释。
让他失望了,老鬼并不像解释,终究不是人间,鬼域的生灵又如何用人间的道理来揣度呢?未知的东西往往让人恐惧,可有些时候去不得向着恐惧的方向走,哪怕刀山油锅也不能停下,因为还要活下去。两人,或许算不上两人,就静静地对视着,没有结果的看着,这便是结果。
张太阿收回了目光,因为再看下也没有意义,鬼知道老鬼那不见瞳孔的眼珠子到底有没有看他。他付了血精,拿了牌子扔给了安夜惜,他第一次知道那叫血精,可这并没有什么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当人最终知道他一直好奇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好奇了。他还想知道其他的事,比如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知道很难有结果,可他还是要问一问,他的时间很紧张,可他不得不在这浪费一点时间,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老鬼掌柜很重要
在危险之时直觉很重要,比如现在。张太阿还是开口了。“有通往人间路吗?”不知张太阿问出这句话的心境是什么样的,希望?不甘?有或是什么别的......
张太阿不想死,他好不容易在命运中活了下来,哪怕是天要收他他也反咬着天一口,总有一天他要将天捅个通透。听起来像一个少年人的玩笑话,可人总是要有想法的,万一有一天实现了呢?
“有”老鬼掌柜说出了一个让他不自觉心跳加快的字,可是他知道还有下文。
“鬼域有一条通往人间的试炼场,叫做杀神炼狱,据说是人族封印鬼域时形成的,或者说是留给鬼域的一线生机,不过至今只有两位活着出去了。”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鬼域被人界封印,却还有留给鬼域生灵离开的一线生机,何种因果?好生讽刺。原来人族大能当年封印的鬼域并不是这般样子,那时晦气怨气初生,天地气机反复,于是人族先人出手了。
本就是神界碎片的鬼域有太多的血洒在这里,这片空间自此猩红,狂暴混乱的的气息始终萦绕不绝,恶灵从生,霍乱人间,人族圣贤们含怒出手封印酆都,至此绝地隐觅,不现世间。为何有那一线生机?因为有不得不留的理由,实力永远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保障,人族圣贤可以庇护人间,酆都自然也有强者庇佑。世间存在的必然有存在的道理,想要消灭何其艰难,人力有尽时,总是有道理的。
没有人知道最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段密辛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世间唯一留下的证据可能就是那条去往人间的试炼之路吧,只不过那两个活着离开的人到底是谁?这条路又到底有多么难走?张太阿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总是要去见识一下的,哪怕前路尸山骨海,哪怕面临无边恐怖,终究敌不过那活着回到人间的意志。张太阿从来都不怕死,可是他不甘心现在死,其实在这个世界不怕死的人往往活的更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