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觉得,此战先是鹭水、再是鹭水城,都是必经之地,而此城易守难攻,我们又无法绕到其后方作战,一场硬仗怕是在所难免了!不过,我们还是不乏将其两面夹击的策略,问题是我们的战马确实差查哈部落太多了。”
卓莂尔如实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引得谢连城的赞许,但那战马的问题也确实让人头疼。
“两位将军,我执意攻打查哈的理由想必你们也知道。正如,卓莂尔将军所言,咱们鸢国虽然不缺战马,但是良马品种极少,尤其是没有查哈那种高头大马,以后对阵起来,将士们实在太吃亏!”
坦白抛出想法,谢连城的办事原则一直都是用人不疑,并且一定要让对方完全明白自己的初衷。
“查哈的马匹确是精品,但是他们的马极少外输,咱们配种的成功机率又极低,您的良苦用心,臣明白。”
君臣间因战马袒露心迹,谢连城满意的点点头,费尔哈卓是个聪明人,久经沙场又砺了一副勇猛的胆气,赤胆忠勇,自己虽然忌惮却也非常欣赏。
“既然将军明白,就尽快拿出一个比离间胜算更大的作战计划吧,此战我还要完全仰仗你们二位啊!”谢连城说的真诚,心中却仍旧打着算盘,他从来不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就连生母也不例外,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全心相信的,只有自己。
“多谢殿下垂爱,臣等必定尽快拿出解决办法前来复命,不负殿下所托!”
“对了,怎么不见少将军?”话锋一转,视线溜到二人身后假装寻着什么,谢连城没给他们机会,自圆其说,“莫不是随师父苦修还未回来?”
“殿下英明,确实如此。”
“少将军常年不在京中,这日后将军的衣钵肯定是要传给他的,这可如何是好?”
细眉微蹙,好看的皮相表现出贴心的担忧,而心中却是冷哼一声,堆砌的冷墙后面是深深的算计。
“多谢殿下抬爱,犬子虽然随师游历习武,年满十八才能归,但每年几乎都有四个月在军中操练习武,等学成而归之时,必当将毕生所学奉献于铁马金戈之中,义不容辞。”
“我朝有巴图一家,何愁不能一统天下河山!”
谢连城真心的赞叹,笑声爽朗。在他的宏图志愿中,有生之年,一定要夺下周朝的半壁江山,壮大本国国土,尤其是耕地面积,定要壮大,真正实现国泰民安。
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瀛洲城内晴阳高挂,清风徐来,蔷薇苑窗外的蔷薇花败了几只又艳了几朵,花开花谢的自然规律总是那么残酷,不给人一丝的挽回余地。
昨夜之战,杨文成手腕负伤,索性伤口并不深,但仍需要安心休养,只是天牢被劫使得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一大早便带着祁阳赶到了县衙,并召萧别和林正一同来议事。
斜倚在木椅上,闭眸微思,脑袋里千丝万缕的细线有的断了,有的打了结有的则变了颜色。这一次的瀛洲行,既不是福,也未必就是祸,起码让自己对杨文翎多了一成了解。那两人只劫走了木良,却没有带走六子,说明这厮的分量轻微,而木良则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据悉,他是太子奶娘的丈夫,在瀛洲立府多年。看来杨文翎早有准备,但是从什么开始的呢?
祁阳安静的站在一旁,昨夜主子的愤怒虽不至于让自己害怕到不敢说话,但是他明白木良被劫一事,绝对非同小可,他们费尽了心思才挖出木府这座大山,又借着萧别的手亲自摧毁,而如今人犯被何人劫走都缕不出头绪,萧别虽是第一嫌疑人,但谁是与他里应外合的黑衣人呢?
据说黑衣人下手极狠,刀法精良,今早去看过尸体让祁阳联想起了六年前的乾州“刘旭案”,伤口惊人的相似。
林正来的时候,依旧是腰间别着长剑,双手环在胸前,一张万年的冰块脸上毫无表情。刚见了礼,萧别就快步跨进门槛,额间渗着细汗,可见他是瞥见了林正才如此匆忙赶来。
杨文成端正坐姿,示意二人坐下,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脸上显出少有的严肃,萧别下意识的将身子又绷直了几分。
他们分别说了昨日自己在那里做了什么,像是刻意洗脱自己的嫌疑般,萧别极力的说自己在房中睡觉,从未踏出半步,而林正则避重就轻,讲述了自己赶到天牢时候的场景和黑衣人并不恋战的速战速决。杨文成故意露出包扎的手腕,却只是说昨夜在郊外狩猎饮酒,对于被伏击一事只字不提。
“昨日守在天牢的狱卒全都被杀,而我们眼下能审的只有萧主司的贴身侍从六子了……”
“殿下是在怀疑我?”
萧别未等他说完便打断,衣袖下隐藏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昨日抄了木府,自己的妹妹至今下落不明已经是揪心的大事,而六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更是让自己处于十分尴尬的位置,而最重要的是,自己并不是成王的人,而是太子阵营的老将,前些年没少给成王使绊。
“当日从木府搜查出大量证据,你们二位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据说到了县衙门口,萧大人的贴身家丁六子却发了疯似的去抢夺,企图销毁证据。”杨文说的云淡风轻,眉角却挑起,端起茶盏,慢慢吹嘘,半晌才继续道,“六子是一早安插在您身边的,还是受人指使……还是查清的好。萧大人贵为一品主司,本王有必要尽快还大人一个公道,也显我皇家善待仁臣,您说是吗?”
脊背的汗早已打湿汗衫,萧别从袖中掏出手帕轻拭额间汗水,耷拉着的脑袋渐渐抬起,似乎有些错愕的看着杨文成。这位王爷话中的意思他心知肚明,想必林正也是这样想。
值得庆幸的是,六子不会出卖自己,他的一家老小还扣在自己的府里,自不必担心,眼下,如何传信给太子表明忠心才是真正重要的。如果自己若不能洗脱罪名,不但此生荣华就此终了,就连身家性命也要一并搭进去。
“对了,林大人可曾听说,宫里传来消息,太子殿下昨夜大怒?”
萧别听后,下意识的盯着杨文成一张一合的嘴,心中惊道,不好,他怎么会知道东宫的事?是故意编出来扰乱自己心智的吗?
这时,雪酿一步三摇的走到衙门大门外,扶着她的瑚岚一面撑着油纸伞,一面轻拭额间的细汗。
按理说,男人的事女人是不能搀和的,但是萧别是太子的人,二龙夺嫡这样的事,她虽然不感兴趣,但刚才接到的消息却使得她坐立不安。
“保萧别、杀六子”
难不成那人真的是太子?
这样想着,抬首间,已然到了县衙门口,她回头看着周围的冷清,拍了拍瑚岚的手,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主子,咱们进去可说些什么?”瑚岚紧张的问,“万一成王殿下怀疑咱们,不就……”
“切莫担心,心急则乱,咱们只要见招拆招便可,至于殿下是否怀疑咱们,那就是他的事了。”雪酿一副水晶心肠,此刻却显得淡然了,“若是怀疑,怕是早就怀疑了,若是相信,纵使是心存疑惑也会选择信任。”
瑚岚没有听懂她话中暗藏的意思,但还是紧紧的跟在她身侧,小心侍奉,在她的心里,只要主子的主意准错不了。
刚进了院子,就碰到了杨文成一行人,雪酿缓步迎上去,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官人,雪酿正愁不知该往里走才能找到您呢。”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秋老虎可是很厉害的,晒伤了怎么办?”
对她的到来,并未感到意外,杨文成一副心疼的模样,牵住她的手,瑚岚见状连忙将伞递过去。
“喏,我醒后听闻你都没用早膳就来了县衙,就熬了这银耳百合粥送来,秋天本就干燥,又赶上了多事之秋,雪酿怕你上火。”一双千娇百媚的眸子盛满爱意,拂着他的衣襟,微扬着头,眉眼瞧了瞧紧跟在身后的萧别,又言,“几位大人若不嫌弃奴家粗苯,也尝尝?”
杨文成闻言,眉头一紧,露出不悦,自己的女人熬制的膳食怎么能随意给被人吃了去?雪酿见状掩面痴笑,他见此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
“咱们还赶着去大牢,你且去后院等我吧。”说着,示意一个侍从带路,“银耳百合粥,等我回来再喝。”
“官人不用了再去?”
“不了,有些事宜早不宜迟。还是免得夜长梦多。”他回过头看着萧别,道,“你说是吧,萧大人。”
萧别不语,只能点头作揖表示赞同。憋了一肚子火的他恨不得此刻就上前去抽了杨文成的筋才能解了着心头只恨。
雪酿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乖巧的作揖后,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才跟着带路的家丁朝着院子深处走。袖口中成王的令牌让她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大胆又危险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