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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昨天要不是楼底下的小朋友很卖力的表演节目,声音震得山响,小梅都不知道已经六一了,看着如天使般快乐、可爱、活泼的小孩子她竟不记得自己童年时的六一是怎么过的,好像从未过过似的。是那首《大海》么?“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那是在村里的小学,她第一次给同学们唱通俗歌,同学们第一次接触流行音乐,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杨老师还奖励了她两块水果糖。

还是王老师带领全班同学去游文瀛湖?远山如黛,碧水微澜,阳光灿烂,清风徐来,真是一个让人身心都好惬意的好地方。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有那么多水;第一次来到这个离自己村子不远却从未来过的如此风景秀丽的地方;第一次羞答答的换上了泳衣;第一次下到水里泡在暖暖柔柔的水里;第一次和同学玩泼水;第一次知道玩儿可以这么开心;第一次知道坐在船里是种什么感受;第一次学着划船;第一次躺在气垫上享受水的微微荡漾。

听到好多同学叫她的名字,她循声望去才发现自己躺在气垫上已经离开同学们很远了,都快接近湖心岛了。老师叮嘱过这是个危险区域,水太深不让过这里来,怎么一路随波逐流竟漂到了这里。小梅有些慌了,使劲的用手划水,却一直在原地打转。没办法,老师带领几个水性好的男同学游过来把她和气垫拽了回去,总算有惊无险。虽然她一直都没哭闹,但真的是被吓坏了,直到双脚落地一颗心才落地,还是陆地踏实啊!在水里真是没着没落的。

后来还丢了一只凉鞋,全班同学都帮着找也没找到。返回的时候只好让同学载着她了,但是她一点都不在意,也不害怕被母亲骂,从来没有过这么开心的一天,以后也很少有。坐在车后的她开心的唱着歌,和同学说说笑笑,晃荡着只穿着一只鞋的脚,那时光真美!

出了姥姥院门口不远的坡下有个方圆一亩的水塘,说来姥姥村很有江南水乡的风韵,村子里有好几个水塘,这是最大的一个。水不深但水很浑浊,里面有许多虫子。水塘里种了好多垂柳,碧绿的柳条像秀发般飘散开来,柔柔软软的被微风一吹,如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有些柳条都垂到了水里。

母亲说这里以前可能有泉眼,水有两米多深,清澈见底,人门都来这里洗衣服。后来不知为什么水位降了,成了雨水积聚的水塘了,一到冬天就干涸了,也变浑浊了。在很小时我只看过一次水塘里有人泛舟,后来再没见过。

一到午睡醒来,太阳已不再那么毒花花的了,我便跟着姐姐妹妹来到水塘,下水捉黑色的蝌蚪红色的数钱(一种多足的虫子如硬币大小)。虽然太阳还是火辣辣地炙烤着,但水里有树荫。我们走来走去嘻嘻哈哈把青蛙惊得呱呱叫个不停。

我们热火朝天的用手捞着,想起来那时真笨,都不懂得做个网多省事啊!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下午能把拿来的所有的瓶瓶罐罐全装满,拿回去给姥姥喂鸡,既省饲料又长膘。鸡肥了下得蛋就多,蛋多了卖得钱就多,我们很乐意能够力所能及地帮到姥姥,哪怕牺牲玩的时间,不过这也是在玩啊!

村庄的傍晚很美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梦幻的红色,连破旧低矮的土胚房也在晚霞中可以升华成一幅有意境的画。放羊的人赶着羊群回来了,边抽打着鞭子边吆喝着,把羊从水塘的一头慢悠悠的赶到水塘的另一头,等羊群上了岸,灰色的羊毛就变成白色的了,一只只干净、漂亮、精神,欢快的咩咩叫个不停。

一天在水塘里瞎转悠的鹅呀鸭呀也被主人强行的赶上了岸,愤怒的你拥我挤嘎嘎叫个没完,一上了岸就开始使劲的抖身上的水,一时水花四溅,这时的我们总是离的很远。鹅和鸭走后水塘边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忙着归巢了,我们蹦蹦跳跳带着一下午的收获哼着小曲回家了。后来水塘也被填了,建了个小亭子,安放了许多健身器械。我却觉得没以前漂亮了。

最喜欢姥姥家的清晨了。总是听见鸟儿清脆的叫声睁开眼,姥姥家的屋檐下住着好几窝燕子和麻雀,姥姥说好人家的屋檐下才会住着鸟,她不让我们这些小孩子去打扰鸟儿平静安乐的生活,打鸟掏窝都是在林子里。所以这鸟声最是不缺,它们又起得早。

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缕阳光总是那么光亮刺眼,灰尘在明媚的光线里跳舞,好像此生在过的任何一个家里都没有这么明媚的早晨,也许是家里充斥着姥姥的气息吧?那种祥和、光明、圣洁、善良的气息,清澈的生活。

我总是最后一个起,赖在被窝里任凭四姨三番五次地催促假装没听见,最后总是在四姨忍无可忍下一掀我身下的褥子,我便骨碌一滚被抖落了下来。开始是草席,不小心会扎刺,后来换了一种叫油布的革,上面很喜气得绘有大朵艳丽的花,枝上还落着美丽的蓝孔雀,大红的底色显得家里特火色。油布下面除了几张牛皮纸啥也没有硬得很,躺在上面都硌骨头,比我家差多了。

我像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蹭过来蹭过去,就是不离炕,她们也拿我没办法。这若在母亲面前,我断不敢如此放肆,母亲可是说一不二说打就打的。我仰躺着把脚斜支在围墙上,唱着喇叭里经常唱的二人台:“我老猪真是个有福人。。。”

沿着炕边的围墙有一米高是用油漆漆过的,这样人们靠墙时衣服就不会沾上白灰了,脏了也方便擦洗。围墙上还绘有漆画,色彩艳丽,亭台楼阁、花鸟鱼虫、古装美人画的是惟妙惟肖,我喜欢得不得了,可惜我家里没有,所以总转动小脑筋怎么能把这段围墙漆画弄回家呢?后来知道不可能才不去想了。到后来很多年过去,墙皮脱落,漆画也斑斑驳驳不复往日生动的色彩和风采了。

姥姥总是那么忙,记忆里她总是在做鸡毛掸子,一萝一萝的鸡毛长长短短,颜色各异,她把它们分别开以方便做。我喜欢在鸡毛里挑颜色最好看的拿来玩儿,经常滚的一身鸡毛,给她弄得乱七八糟,这样捣乱的我她也从来没责备过。她喜欢大姨所以对大姐最好,那时真的是很嫉妒,现在想来姥姥其实爱所有的孩子,十个指头伸出来不一般齐,但都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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