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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就在我的病有了起色的时候,一天下午,妹妹给我拿来了一个苹果,“你吃吧,这是最后一个了,我舍不得吃,看你病着,给你吃吧!”

我真没想到妹妹会有如此关心我的时候,能从她的嘴里拿出来给我实在是不易。至我生病以来除了爷爷还没人这样在乎过我关心过我,感动到有点不好意思:“你吃吧!就剩一个我就不吃了。”

“吃吧、吃吧!我不吃。”妹妹把苹果又推了过来。

我吃着苹果,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后悔自己真不该那么讨厌她和她有那么多摩擦。可是妹妹一会儿又拿出了一个苹果在我面前吃着,我很纳闷,却又介于她的好心没有问。过了一会又拿出一个来吃,这就是给我的最后一个吗?我强忍着胸中被愚弄的怨气没有发作。

过了一会儿她又吃了一个,“你不是说给我的那个是最后的一个吗?怎么你会又吃了这么多?”我尽量平心静气的问,不是在乎那几个苹果,而是憎恨谎言,我不喜欢别人老把我当傻子的耍,更为难的是我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咋了?我好心给你吃一个还给错了?”妹妹的态度比我凶狠多了。

这时正好母亲回来了,妹妹急忙跑过去委屈的向母亲告我的状,我没做任何辩解,静等暴风雨来袭,果不其然,母亲如踏着风火轮般风风火火的扑到我的面前,“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妹妹好心给你吃苹果你还骂她?东房的床底下有一筐苹果呢,我们都快吃完呀,是我告诉他们不让他们任何人告诉你家里有苹果,不让他们拿给你吃的,你不是挺厉害吗?你能拿我怎么着?一分钱不挣,白吃白喝你还有理了?整天躺在炕上装死,你糊弄谁呀?想吃就给我出去挣钱去,没钱啥吃的也没你的份儿。”

我当时恨得都想杀了她,我是你的女儿还是你的奴隶?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一定要把我折磨死你才甘心么?作为一个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无情?

“你还敢瞪我?怎么想拿眼睛杀死我吗?我早料定你了,给你把刀你也下不去手,那书不是白读的。”就因为如此就这样肆无忌惮吗?

“你不怕我以后会对你不好吗?”其实我是想说:“你不怕我会报复你吗?”究于她是我的母亲我说不出那样的狠话来。

“来呀!我还会怕个你?我才不稀罕你对我好呢,又不是只生了你一个。”那话像刀子一样捅进了我的心,我紧紧握住拳头告诉自己:小梅你永远都要记住今天你的母亲对你说的这些话。

很多年以后我才领悟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的妹妹,她并不是好心的给我吃苹果,而是有意的挑拨是非。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深,心肠如此之狠,想想都令人畏惧。我的病很快就好了,没等好我便出去上班了,这样就不用整天看着这些讨厌的脸了。还爷爷的钱爷爷说什么也不要。

爷爷特别爱红火,村里一到正月就由我爷爷组织春节活动。有大头人儿、小车儿灯、踩高跷、担花篮、骑驴。姑姑们没有一个没参加过红火的,一个个像舞台上的戏子似的勾脸涂粉,头上堆满好看的珠珠串串,花儿呀,钗呀,每一件都爱死我了,姑姑们会悄悄地给我件小的,不容易被人发现,我会珍藏很久。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戏服,扮演各种故事人物,踩着鼓点扭得可花了。有些爱耍丑的,故意做出一些诙谐的表情或动作逗得旁观者们哈哈大笑。很热闹,很喜庆,很有地方色彩。

我记得有一年,村里买的黑驴不够分配,爷爷自己在家里做了三头小毛驴。手工做的非常好,惟妙惟肖,得到了众乡邻的夸奖,爷爷真的是个能人,我都怀疑没有他不会做的东西。

我也骑过小黑驴,坐过小车儿灯,跟着红火的队伍沿村挨户的拜过年。弟弟也参加过,七八岁的孩子穿着我的衣服,戴着我的帽子,骑着爷爷为他特制的小黑驴,扭得可好看了,鼓点踩得很准。那时过年虽然很冷,但是人们的热情都非常的高,都非常积极的参加活动,不只是为了有钱领,主要是图个开心。那鼓点一敲起来,心就被敲开了花儿了。爷爷死后,村里很少再红火了。

爷爷有许多藏书,他非常尊重有文化的人。经常对我说:“未来是有文化人的天下,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赖不了。”事实也是如此,只可惜事非所愿。他的书多数都是白话文有《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岳飞传》、《杨家将》。。。现代文学有一本《津门大侠霍元甲》,文言文的只有一本《封神演义》。多数的书页都泛黄了,可见年代之久远,说实话那个年代能把这些书保留下来真的是件很不易的事。

我一有时间就磨着爷爷看他的藏书,他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把他心爱的书交到我手里,那书就像是他最心爱的孩子似的。他的藏书我几乎都看过,就是那本《封神演义》,文言文,晦涩难懂,看了一年才看完,那时还没上初中,没学过文言文,看了个似懂非懂。

他的女儿都像奶奶不爱读书,三姑四姑学习还很差,所以对于爱读书的我他非常喜欢,我母亲不喜欢我也有这一原因,我和爷爷走得太近了。但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再给我看第二遍。

奶奶大字不识一个,爷爷死后,也是我没能及时想起来,爷爷的那些珍贵藏书都被奶奶一把火给烧了,不仅是可惜它的文学价值还有它的珍藏价值就这样被一个无知愚妇给毁了个干干净净,想来爷爷在天上也会恨死奶奶的。我知道后气的是七窍生烟,后悔的痛心疾首。真的是心疼死了!

奶奶特别讨厌爷爷看书,把那些书早恨入骨髓了,正如我的母亲一样,母亲总是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一天就知道看书,看书比看我都多。啥正经事都不做,就看这些没用的书,能看出钱来还是能看出吃的来?有点钱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看着吧,哪天我都给你烧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懒得理她。虽然我的书没真的被烧了,但我出嫁后不久,母亲都给卖废品了。说是太占地方。想着奶奶在烧爷爷书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痛快很舒畅,总算没人能管得了她了,破坏很容易让人兴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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