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他便来到了城墙西侧五里左右的一处半人高,一丈长的小沙丘边,沙丘上枯草林立,荆棘密布,细细看去,并没有和隔壁荒滩中处处林立的各种沙丘有什么区别。以至于平日里,谁也不会在这里留意什么。
抬起头,从小沙丘上向城墙上的哨兵城楼看去,隐隐可见一点亮光。冉闵四处观察了一会便俯下身去,围绕着沙丘敲敲打打起来,不一会儿,好像发现了什么,就见他拿出了外出抢来的铁铲,看准一个地方,用力铲了下去。半个时辰后,一块生锈的铁板慢慢地浮现在冉闵的眼前。
除了冉闵自己,谁也不知道这里居然隐藏着一个地下密室,密室里设有一条仅仅容纳一人爬过的暗道,暗道的终点竟然直通嘉峪关城主府下。
冉闵心中冷笑,杨轩,你恐怕死也不会想到,这里有一座直通城主府的密道吧。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我冉闵。你们谁能想到,我在五座边塞要地,两座皇宫主殿里全部秘密修建了逃命的密道。呵呵,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当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全都死了,呵呵,呵呵。你们忘了,我是枭雄,可不是英雄。呵呵,呵呵。
你们以为,要塞之中我将城主府专门修建在护城墙边不远处是为了什么?呵呵,并不是我所说的震慑关口,提高所有将士百姓的警觉性,而是为了逃命。懂吗?是逃命,是活着。只有活着,才是最终的道理。
妈的,这次是栽了,谁知道那狗屁慕容恪突然用了个什么东西杀了老子,老子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操!要不然,凭借老子的那三十匹木马骑士,老子逃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操!
冉闵越想越气,一把将铁铲扔到了密室里,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战争已经过去了两天,所有的人都已知道了大战的结果,冉闵大帝战死沙场,四十万将士无一生还。胡人虽然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但毕竟他们还是赢了。嘉峪关内,将士百姓一片悲痛,所有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
城主府内外,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士兵穿插往来,处处刀剑林立,戒备森严。
与此紧张悲痛的气氛明显不同的是,此刻城主府地底数米处,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密室中,正有一个穿着破烂兵服的十五六岁少年翻箱倒柜找寻着什么。这个少年正是冉闵,此刻的他早已模样大变,用脱胎换骨来形容毫不为过,除了灵魂和记忆,这具身体的确是属于另一个少年人。
当年冉闵留下的后手的确很多,不一会儿,干粮,匕首,迷魂香,绳子,带着小轮子的拉板统统被他翻了出来。
城主府内,直通卧房的秘密通道里,冉闵就像一只寻找猎物的财狼,静静趴伏侦听着,他在等待,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按照外面的时间算来,天大约已经亮了。冉闵还是没有动,他不能确定,屋内到底有没有人,如果杨轩或其他人此刻正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均匀,隔着厚厚几层石板的地下,他也根本听不清楚。所以还是需要再等。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有人进来了,好像再拿什么东西,不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几个时辰之后,凌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隐隐约约的说话时时断时续的传了过来。好像是两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是杨轩的声音,对于这个声音,冉闵再熟悉不过。另一个,隐约感觉是杨轩的那个大儿子,杨坚。
不一会儿,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到了这时,冉闵基本确定,这间城主府的主卧房杨轩并没有指派给别人而是一直自己使用着,那么这就意味着,平日里除了他和几个指定时间打扫卫生的丫鬟外,别人是不允许待在这里的。
“这样就好!”通道里的冉闵长舒口气。
冉闵看了看随身携带的沙漏,已经又快天黑了。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军号声传来。冉闵双目一亮,机会终于来了。对于杨轩和手下这帮将士丫鬟的生活习惯,冉闵还是很了解的,除了几名将军夫人和丫鬟偶尔不去外,每每军号吹响都是所有人吃饭的时间,长期在军伍中行走的杨轩更是如此,几乎雷打不动。丫鬟们更不会再这个时间进入卧房打扫卫生。这段时间安全性最大。
稍等了片刻,听听屋内确实没有声音,冉闵迅速掏出几根设计精巧的铁条用力插入了头顶上方的石板边缘。。。。。不一会儿,最上方的一块石板被冉闵推到了一边,一点微弱的光亮照进通道之中。
上方是一个宽阔的白玉大床,大床的六个支角牢牢地镶嵌进地面之中,这么设计,就是害怕有人随意的搬弄。大床边缘条条朱玉缠丝垂下,与大床浑然一体,不但恰恰好遮挡住床下的风景,更是便于从床下向外观察情况。
冉闵与左贤王一死,右武王成了最高统帅,自然而然地接管了最高指挥权,如此一来,对于城主府这座防御极其坚固,气势威严恢宏的最高指挥机构他自是不会放过。战事刚一过,他便堂而皇之的搬了进来。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做,却是命不久已。
冉闵退回了密道之内,悄悄地合上了最上方的石板。。。。。。
半个时辰之后,嘎吱一声,卧房被人推开,右武王杨轩回到了卧房之中,大儿子杨坚紧随其后,一进来便反身将门关了个严实。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看看确实没人,便走上前去,小声对着杨轩问道:“父亲大人,你说风头这么紧,胡人非要派个使者过来干什么?这要是被人发现,我们的计划岂不全暴露了。”
杨轩回道:“所以我要你亲自出城将他们全都接过来。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副城主汝平南那个老东西。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你拿着我的令牌速速去吧。听慕容恪所说,胡使四个时辰后就到。”杨轩边说边来到了床边,从枕头下取出了一面龙飞凤舞的金牌塞到了杨坚的手中。
“父亲大人放心!”。。。。。。。
杨轩恐怕打死也不会想到,由于只隔了一层石板,密道之中,有一个人将他们父子两人所有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冉闵心中冷笑:“出卖兄弟,出卖亲族,你真是有种啊,等着吧,很快,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杨坚走后。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显有些忐忑不安的杨轩在屋内走来走去,突然之间,他好似发现了什么,就见他快步走到床边,从枕头下取出一块城主令来,随后又匆匆离开房间,急步而去。
见杨轩离开,冉闵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但的想法来:“真是天赐良机,我何不把他们来个一锅端,等杀了杨轩之后,我在利用这胡使的身份伪装,一举闯进胡营,杀了慕容恪?”
冉闵也是胆大包天之人,本来计划晚上熟睡之后杀掉杨轩的方法立刻弃之不用,左右听了下无人,竟然又轻轻推开头顶的石板,将小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在床下静静地潜伏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丫鬟跟着杨轩走进了屋内,丫鬟拿着火折子将屋内四处油灯点亮,躬身退了下去。杨轩亲自将门关紧,来到桌子旁坐下,静静地等待起来。
数十根油灯将屋内点的透亮,潜伏在床下的冉闵因为身在暗处反而显得更加隐蔽,屋内的情况反过来却被他看的更加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个时辰后,咚咚咚的敲门声让卧房上下的两个男人心中猛地一紧。来了!
随着杨坚领进屋来的是两个头戴遮面斗笠,身裹麻布短袍的男人。当先一人,身材高大,目光深邃,两手都袖。后一人,身背长剑,紧随其后。
杨坚将屋门关紧,快步走到了杨轩身边:“父亲,他们就是胡人的使者。”
“杨轩大人,好久不见了,怎么,不请我坐坐吗?”一道沙哑刺耳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杨轩的耳中,杨轩陡然满脸的震惊之色,此时此刻,不但是杨轩就连那床底之下的冉闵听到此声音后也是虎躯大震。
就见那胡族使者当先一人阴森森地笑了起来,走到了桌边,摘下了斗笠放在桌子上面。
“慕容恪,怎么会是你?”杨轩惊的差点喊出声来,不能置信地看着面前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恐惧的面孔脱口而出道:
“桀桀,怎么就不能是我呢?”面白无须,笑起来越发让人感觉阴森的慕容恪怪笑道
“自寻死路,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杨轩脸色一变,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满脸怒容地瞪着慕容恪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