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哥,你想什么呢?不舒服还是累了?”明格格的心情似乎很好,也许离开这白色的世界本身就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
“啊——没有——呃,那个——格格,要不你先跟我回家休息几天吧,改天再回去看外婆。”杨贝勒有些迟疑,但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拦下她。
“为什么呀?我出院不就是为了看外婆吗?”明格格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她真的太信任杨贝勒了,并没有多想什么。
“我知道啊,可是你看你现在还这么虚弱,外婆看见了难免会担心,还有万一她还没消气呢?”
“不会的!外婆见到我就不会担心了,我觉得过了这么多天,外婆应该早就不生我气了,是不是贝勒哥?”
杨贝勒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说谎的人,面对明格格,他无法将这样的谎言继续下去,所以他决定摊牌。
“格格——外婆她——前几天——离——离开了。”
明格格脸立马就变了,虚弱地笑了笑,然后眉头皱了起来,刚刚有些血色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贝勒哥,你——你说什么?外婆——外婆离开去哪儿了?”
“格格,你别这样,外婆她去世了。”
“你撒谎!”明格格推开杨贝勒往外面跑去,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路开始变得模糊,眼泪疯狂地涌出,她唯一的亲人外婆离开了,她唯一的亲人在临终钱她竟然没有陪在身边,竟然没有在见上最后一面,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瞒着她,为什么要剥夺她这样的权利?为什么外婆会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猛地推开院门,明格格孤孤单单地站在大门外,原本有点儿闹腾的院子一下子静了下来,妇人停止了说笑声,孩子停止了追逐,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门口的明格格。
“格格——”
明格格面无表情地走进院子,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进自己的家,外婆慈祥地微笑着,看着那张放大的照片,明格格的眼泪流出的 那一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丢下我,外婆——”明格格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低声说了一句,任何人她都不想见,就那样固执地跪在外婆的遗像前,不停的有人来喊她,不停的有人敲门,可是明格格根本就不想去理会,她真的好恨他们,真的好恨这个世界,好恨这些欺骗伤害她的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恨意盎然。
一连几日,明格格都未曾走出房门,本来就没有康复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可是谁都没有办法让她打开门,明格格仿佛一下子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还存在,可是却无法相信她还在。
“格格——开门,我是杨贝勒,你连我都不见吗?”
“格格,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
“听话,把门打开,外婆去世我也很难过,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也许这样的结果对外婆来说也是件好事,你别太自责了。”
“你出来好不好,我们都很担心你。”
————
“让我如何不内疚,不难过?”明格格低声咕哝了一句,眼泪就掉了下来。
徐扬走在学校的小路上,身边跟着丁怡,他一直沉默着,听完丁怡说完明格格的事情,眼睛红红的。
“丁姨,我想请几天假,回家看看。”
“徐扬,不是你丁姨不准你假,你请假怕不是回家吧?”
“那算了吧,丁姨,我先走了。”
“——徐扬。”
推开病房的门,没有再令徐扬不舒服的场景,病床上已空了,干干净净的病房里少了明格格,他挂在心上的人,心突然就慌了,跌跌撞撞地推开了医生的门。
“医生,病房里的人呢?”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徐扬,然后放下笔,不急不慢地说:“你说的是明格格吧?”
“嗯,就是她。”
“她三天前就出院了,没有通知你吗?”
“出院?”徐扬忽而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朝外跑去,慌乱中手机掉了都没有发现,出门的时候撞到一个胖胖的女人,匆忙道了歉还被骂了神经病,但是徐扬根本没时间理会,跳上车,直奔明格格家。
不知道为什么,徐扬感觉心都快跳出胸腔了,他开始紧张,紧张明格格知道她外婆去世后的反应,是他让人瞒下了这件事情,也许她会恨自己,也许这个时间会很长,可是徐扬并不后悔。
“明格格,你在里面吗?——明格格——”徐扬咚咚地敲着门,声音在暮色里显得格外仓惶。
“明格格——明格格——”
徐扬喊了半天,手敲门敲的都有些疼痛,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甚至有些高兴,也许此刻明格格还不知道外婆去世的消息,她或许跟杨贝勒在一起,仍旧以为回来就能看见她的外婆。
手徒劳的垂了下来,双手撑着头,寒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冬天的夜晚总是让人觉得寒冷,无望。
明格格站在门后,徐扬坐在门前,彼此之间隔着一层木质的门,他因为担心她知道真相后会受不了打击,匆忙赶来却没见到人,而门后的她却在愤怒着他们的欺瞒,也许连他都是知道的,可是他跟杨贝勒做了一样的选择。
“林都都,你有没有见过明格格?”学校门口徐扬拦下了打算回家的林都都。
林都都从那天和徐分开后就没有在见到过,看见他的有些吃惊,听他问起明格格的下落,语气里就有了嘲讽和嫉妒,貌似杨贝勒跟明格格一起消失了。
“干嘛问我啊,你不是一直都陪着她吗?当然还有杨贝勒——不会是两个男生都没有伺候好吧,她不在医院?”
“她出院了。”徐扬听林都都说这样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难道还不该出院吗?”林都都毫不客气地瞪着徐扬,他似乎已经忘记他说的什么了,可是很显然林都都并没有忘记。
明格格终于出现了,深深陷进去的眼窝,空洞的眼神让人看了毛骨悚然,下巴削瘦地仿佛被利剑削割而成,长头发凌乱的的扎着,没意一点儿光泽,脸越发苍白,站在破旧的门口,迎着风,看上去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