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乌戾山渡黄河,
伐遫濮部速斩王,
涉狐奴水,六天转战千余里,踏破匈奴五王国。
击溃西诸小王,有如摧枯拉朽。
霍去病此次闪电一役,被编为歌谣,传唱汉匈边境。我汉大军才班师回至朔方郡,陛下的诏书就已传到。
“元狩二年春三月廿七,河西春役,大获全胜,朕心甚悦,益封去病二千二百户,后之夏役,望其自珍,休养整待。骠骑将军,请接诏书!”传诏常侍宣读完,略躬身将诏书双手呈与霍去病,霍去病也同样双手接下,“臣领诏谢恩。”
我见他们都已站直了身,便麻溜的站起来坐到一边喝茶,谁知那常侍又从袖中拿出一封帛制密函,不经意的交到霍去病手上,于是我不动声色,待屋内人都去尽,只剩下我与霍去病两人时,这才好奇的开口,“陛下密函里都说了什么?”
霍去病正捧着那密函细看,头也没抬,随意的回道:“让我带你回长安复命。”
带我?
我疑惑的放下茶,“为什么要带我回去?”
霍去病闻言抬头,神情倒同我一致,也是疑惑的说:“我怎么知道。”
“那陛下还说了什么?”我继续刨根问底,他摇了摇头,“没了,我正好要同陛下说说关于下一次出战的策略,送你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所以陛下只是要我回去一趟而已?这么简单?
我不是很相信的坐在一旁发闷,霍去病瞧着我,幽幽的说:“这次出征,我一共收到的陛下两次密函,却封封都提到你,你倒真是独得青睐。”
他看着我的眼神并不简单,我不敢乱应承,呵呵笑着回:“你这可是说笑了,分明是陛下更为看重你才是。你瞧,陛下诏书除你之外谁都不赏,连我都一个子儿没有,你还不知足?”我故作羡慕,把他那诏书像模像样的端起来看,他似乎略消了怀疑,把我手里的诏书收了回去,“少说的那么好听……今晚你和赤生收拾一下,我们明早出发,早去早回。”
“将军找我么?”门外阿洛妲的声音悠悠传来,没消几步,人就走到了跟前,她见我在,便略作一礼,不敢搭话。
“嗯,你今晚收拾东西,明早随我和殿下回长安。”霍去病话才落下,阿洛妲便刷的朝我投来了视线,她想必没忘记我之前嘱咐她不可随意行动的话,所以有些为难的杵在原地没吭声。
“怎么?不愿意?”霍去病见阿洛妲不言语,以为我在使坏,也朝我看过来,我忙站起来脱关系,“都看着我做什么?算了,我出去,不打扰你们。”
从霍去病那屋一出来,便见赤生在门口迎我,他压低了声音,附在我耳侧道,“殿下,长安出了点事。”
我闻言随他至里屋,听他细说:“殿下之前留下的阿洛妲父兄,我原本是命人将其监于府外西巷,谁知那阿洛妲的兄长十分蛮冲,直言要见殿下,看守之人便把他失手打残了。”
“本王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可随意行动便是,可没允许你们动手伤人。”我凌厉的朝赤生一瞥,他低头道:“殿下恕罪,那些没脑子的都是羽林出身,下手不知轻重,属下一定严教。不过奇就奇在这儿,他们被关在房内,阿洛妲的父亲虽是做过游医,可即无医药,又无钱财,仅过一月,阿洛妲的兄长竟腿脚好全!”
“这是何故?”我不解,赤生接着说:“看守一查才发现,西巷背后便是个通往集市的必经小道,阿洛妲父亲交代,是把屋内的一块墙角用筷子慢慢捅穿,这才用来传递拿药的。”
可我还是不解,“药这东西不便宜,为何有人愿意送他?”
“这就是那乌孙老头的本事了,他通过那个洞给人把脉,医好了不少人,自然有人愿意赠药。”
竟如此机智……这阿洛妲的父亲貌似听起来不是一般人……
“看来这次不得不回去一趟了。”我自言自语往外走,赤生不知我所指何事,紧跟着我没敢接话。
“崔大哥,我明早就得走了,你记得让他们按时给你换药,别自己逞强。”走廊上有人说话,似是阿洛妲的声音,我倚在门框边,故意不现身,赤生不知我看见了什么,想出去查看一二,却被我拦住了,“你先别出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我瞧着那屋门口站着崔永焕,他两只膀子都受了刀伤,暂时在客栈将养,此刻隐约听见他说,“姑娘回去了,还会再来吗?听将军说,夏初还有一战要打。”
阿洛妲背对我,不知神情,只听见她声音低低的,略有惆怅,“大概会留在长安,不会再随将军来了……”
崔永焕的神情明显一滞,而后强颜欢笑,“那姑娘便好生在长安休息,过不了多久,等我打完仗,咱们长安再见也不迟。”
“崔大哥……我知道你神勇,但是你一定不能再受伤了,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等你。”阿洛妲挤出最后一句转头就小跑离开了,崔永焕又是羞赫又是不舍,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进去。
哦~原来阿洛妲不愿回长安,还有这么一段公案在啊~原来如此!
我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转头问赤生:“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兄弟喜欢阿洛妲?”
赤生闻言一慌,支支吾吾的说:“属下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殿下没问……”他看我心情好,打马虎眼,我白了他一眼,“有了兄弟忘了主子……你老实说,他们的关系到哪一步了?”
“哥哥没有动她的!她明面上是霍将军的人,哥哥怎么敢?”赤生怕我追究,忙解释,“哥哥只是可怜她罢了……阿洛妲姑娘因为通些医术,时常在医员那儿帮忙,一来二去,哥哥大概生了些情愫,不过两人始终都恪守本分,不敢逾矩,这点属下可以保证。”
“好了,你急什么?我又没说办他们……”我不觉好笑,遂后又想起一事,“此话不提,今日我倒发现,霍去病其实一直都知道阿洛妲是我们的人。”“这话怎么说?”赤生方才不在房内,自然不知道霍去病眼神中是如何审视我的。
他那种洞察万物透视般的视线,直至我心底。恐怕从我一开始动心思,他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为何阿洛妲不允许进入霍去病大帐,也很好解释了。
“他刻意遣走阿洛妲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我们和阿洛妲没问题,他为何处处防着她?阿洛妲没有用处了。待到了长安,你安排他们父女相见吧。”
“诺。”赤生垂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