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面的姜丽萍没防备，一下子撞到前面的椅背上，叫道：“黑袁，你怎么开的车，撞死我了！”
乔一福也差点撞到仪表箱上。他小心抬起头，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袁诺芳盯着乔一福，不动声色问：“你刚才说什么？”
乔一福眨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想起刚才讲过的话，“电……电话记录？”
“你们所里的电话，有记录吗？”她轻声问。
“我……我不知道。我就……就是这么猜的。我……我也不会炒股。”
袁诺芳目光尖锐地盯着这个小律师，简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喂，黑袁，你说什么呢？”姜丽萍从后座俯身向前。
“没事，”她轻声说：“我刚才有点走神。乔律师，我送你回家。”
她继续开车上路。但她一直斜着眼睛注视身边的乔一福，眼神也有点阴阴的。
她心里却恐惧地想，炒股可能留下电话记录！妈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博洋公司的内部电话也有记录吗？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她望着车外，只觉得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都像激流一样，从窗外掠过，让她眼花缭乱。她心里边，就更乱了。
这时，乔一福小声说：“袁姐，我到了，就……就是这里。”
袁诺芳把汽车停在街边，看着那一片老旧的小区问：“你就住在这里？”
他说：“是，这……这里的房租便宜。袁姐，谢谢你送我。”他说着就要下车。
袁诺芳心里忽然一动，说：“乔律师，有名片吗？留一张。”
乔一福立刻笑了起来。刚才，袁姐一刹车，可把他吓了一跳，总觉得是自己哪一句话惹她不高兴了。他慌忙掏出名片，递给袁诺芳。他意外看见，袁姐也递给他一张名片。他有点激动地说：“袁姐，您……您要有法律方面的事，尽管问我。”
袁诺芳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说：“好，我有事一定找你。乔律师再见。”
乔一福看着袁诺芳的汽车远去，这才摇摇晃晃地往家里走。他可没想到，那么高端的袁姐，竟会给他留一张名片。真是太好了，想一想都很美。
比较起来，罗兰的汽车里，就要热闹多了。
罗兰和项玉菲手拉着手坐在后座，快乐地聊着天。
许莹湘坐在前面，偶尔看一眼开车的沙子哥，又回头去看外面的街景。官司打赢了，让她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她轻松地听着后面两个人的说话。
项玉菲仍然是惊惊乍乍的样子，“阿兰，我问你，现在上着班吗？”
罗兰笑着摇头，“我身体不太好，就没上班，整天在家里闲着，闷死了。”
项玉菲立刻叫道：“哎呀，那就太好了。我也没上班，在家呆着呢。也幸亏有许姐陪着我，要不然，我也要无聊死了。我说，这样好不好，明天下午你来找我，晚上咱们找个地方玩去，好不好？看电影也行呀。”
罗兰说：“好呀。我是一个人在家里，可没意思了，就想和朋友出去玩。”
项玉菲摇着她的胳膊，“现在咱们不就是朋友了吗？说定了，你明天下午就来找我吧。咱们晚上去看电影，逛街也行。咱们三个人，多热闹呀。”
罗兰立刻叫道：“好呀，好呀，我好久都没看电影了。一个人看电影，特别没意思。最近有什么好电影吗？”
项玉菲快乐地说：“有啊，现在好电影可多了。你爱看爱情片，还是谍战片。”
她们两个人哇啦哇啦地说着，一刻也不停，仿佛是许多年的好朋友一般。
汽车开进小区里，最后在项雨轩家的大宅子门前停下。
项玉菲指着外面说：“你瞧，这就是我家，我到家了。”
罗兰看着外面：“哇，你家的房子好大呀。那咱们就明天下午见。”
项玉菲推开车门，“好，明天下午见。阿兰，谢谢你送我。再见。”
罗兰坐在车里，连连向她们挥手，一直看着她们进了家门。
汽车里终于安静下来了，罗兰无力地向后一靠，几乎全身都陷进座椅里。
她轻声说：“沙子哥，咱们也回家吧。”
沙子哥点点头，开车出了小区，很快就驶上大街。
罗兰静静地看着窗外，想着她的心事。
沙子哥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终于忍不住说：“这样两个姑娘，你就算认识了，又有什么用？帮不上你吧。”
罗兰轻声说：“我希望，能认识她爸爸项雨轩。他是博远电子的董事长。将来，也许他会帮助我。”
沙子哥摇摇头，“当老总的，都高高在上，没准，还会以为你未成年呢。”
罗兰轻声说：“我能改变他对我的看法。只要让我认识他。”
沙子哥说：“我见过许许多多老总，他们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从不关心别人。”
罗兰听见他的话，许久没说话。四年来，她确实接触了许多老总，或者有权有势的人。正像沙子哥说的一样，他们从不关心别人。她只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意识到他们不会帮她。
她冷静地看着窗外，淡淡地说：“明天下午，送我去项家，我想再试试。沙子哥，希望这次不会落空，也希望项总帮助我，实现我的目标。”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这样的希望她已经持续了四年，一直没有实现。这一次，不知结果会怎么样。她也没有把握。
沙子哥再次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就感觉到她心里的沉重。她只有二十岁呀，却有非常重的心事，就为了她已经去世的父亲。他不再开口，稳稳地开着车。
这个时候，袁诺芳回到家里，要对付姜丽萍，就费了一点事。
她拿了一条毛巾，浸透凉水，也不拧，一下子就捂到姜丽萍脸上，又是一阵乱抹。一些凉水顺着她的脖子流进领口。
姜丽萍就杀猪似的尖叫起来，对着袁诺芳又喊又叫，拳打脚踢的。现在可是四月中，凉水流进衣服领子里，就好像整个人都掉进冰窟窿里了。不过，她立刻就清醒过来了。
她冲着袁诺芳好一阵怒骂。又抢过毛巾冲进卫生间，重新浸了热水，拧得干干的，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擦拭，这才算好受一些。
现在，她们坐在长沙发的两端，用吃惊的眼神互相瞪着。
“电话记录？你是说，可能有电话记录？”姜丽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对呀，问你呢！你说有没有电话记录？”袁诺芳也同样瞪着她。
“你们公司有吗”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我在博洋呆了快三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事！”
“哎呀，我也没听说报社有这个东西。也许，也许还真有呢。”
袁诺芳愤怒得不得了，大声斥责她，“这几天，我就叫你想一想，别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收购了沪市4412，你怎么就想不起来！你的脑子是干什么吃的！”
“哎呀，我哪里往这方面想了，我就想着是不是有我偷听了咱们说话。”
“你还不如乔律师的脑子好使！他那么傻，傻得说话都结巴！可我一说炒股的事，他就想起来这个了！”
“是吗？刚才在车上？”姜丽萍问。
“就是的！你醉得跟死猪一样，我不给你弄点凉水，你都醒不过来！”
姜丽萍却不说话了，翻着眼睛想着，脸上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
袁诺芳瞪着她，“你想起了什么！快说！”
姜丽萍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小声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好像真有电话记录。电话公司里可能就有。那些想查老公电话的女人，都会这一招。先上了电话公司网站，输入电话号码和还有密码什么的，就可以知道这个电话都打过什么号码！查老公，这个办法一查一个准。”
袁诺芳怒视着她，心里的火一阵一阵地往上冲。这是我们的生死大事，你竟然关心起老公有没有外遇了！葛涛那个狗东西，就算是有外遇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还要你在这里瞎操心！
她突然跳起来，向姜丽萍扑过去。姜丽萍已经看出黑袁生气了，一看见她起身，就像猫一样窜了出去，逃离沙发，让袁诺芳扑了一个空。她摔倒在地毯上，又急忙爬起来，逃得远远的，叽叽嘎嘎地大笑，好像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袁诺芳也笑了。这个臭姜不笑便罢，一笑起来，她的腰啊屁股啊，一起扭了起来，就像风中的白牡丹一样，前后左右的摇摆，简直就是招摇！没有哪个男人抵挡得住！她真是个臭姜！
她指着她说：“臭姜，你就笑吧，到现在才想起来！你是干什么吃的！”
姜丽萍仍然笑着，不住向她作揖，“对不起，对不起，袁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也没想起来呀。”她就跟个贼似的，又凑到沙发旁，小心地坐下来。
袁诺芳心里像长了草。有些事，你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可一旦被提示一下，妈的，什么都想起来了。她歪着嘴说：“谁说我没想起来！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来了，妈的，还有一个地方，也能查到我们的电话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