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庆西还想尽一点责任,就说:“你看,你一直在海洲干得不错,干吗要走呢?”
沈格富说:“感谢温总的挽留,请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温庆西明白,此时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只好说:“哎呀,这个,这个,真挺遗憾的。老沈,这个事是这样,你是海洲高管,你要是辞职,要廖总批准才行。要是廖总也同意,我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行不行?”
沈格富盯他一眼,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就拿起“辞职信”,说:“那好吧,我去找廖总说。”说完,他就出了办公室。
温庆西急忙给廖清山打电话,“廖总,沈格富真要辞职了。他现在找你去了。”
接到这个电话廖清山极其恼怒。他明白,光福投资那帮人,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就是要拿下ST星信!让沈格富去管理ST星信,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他咬着牙说:“好,就让他来吧!我等着他!”
半个小时之后,廖清山终于等来了沈格富。他看着沈格富递给他的“辞职信”,并没有拆看,转身就扔在办公桌上。然后,他就像一条凶神似的,盯着沈格富。
他心里极其愤怒,但脸上努力做出温和的模样。他淡淡地说:“刚才,温总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要走,是吗?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沈格富早已打定离职的主意,并不在意他还会说什么。他同样淡淡地说:“廖总,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是想换一个新环境。我想开始新的生活,到新的地方工作。希望廖总不要介意。”
“你说的新环境,在哪里?是一个更好的公司吗?”廖清山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得严厉起来了,脸色也变得严峻。
“谈不上更好,但确实是一个新环境,是一个新工作。”沈格富轻声说。
“是在长沙吧?是吗?”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沈格富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他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他相信,罗兰也不会对别人说。但廖清山怎么知道的呢?他一时还想不出来。
廖清山继续说:“是ST星信吗?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公司,你看上了它什么!”
沈格富疑惑地看着他,轻声问:“廖总,你怎么知道的?”
廖清山得意地冷笑一声。他伸手抓起桌上的电话,很快拨了一个号码,严厉地说说:“你来一下,现在就来!”他放下电话,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沈格富。
沈格富疑惑地等待着。片刻,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廖清山说:“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柳卓兰。她进门一眼看见老沈,就愣住了。
沈格富更加吃惊,疑惑地看着她。他不明白廖清山为什么要叫她来。
廖清山慢慢走到柳卓兰面前,盯着她。之后,他推着她转向沈格富,说:“卓兰,你一定认识老沈吧,是吗?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我说的没错吧?”
柳卓兰惊恐不安地看着他,又回头去看沈格富。她小声说:“是。”
廖清山不紧不慢地说:“我还知道,你对沈格富很了解,是吧?”
柳卓兰不安地看着沈格富,仍然小声说:“是。”
廖清山又说:“我曾经听你说过,老沈经常和罗兰见面,他们还在一起吃饭,说一些公司里的事,是不是!”他的声音变得很凶恶了。
柳卓兰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最可怕的事终于出现,她的脸皮将要被残酷地撕扯!她吓得不敢说话,更不敢回答。她此时,已经意识到后面的危险!
沈格富则惊讶地看着廖清山,又回头去柳卓兰。
廖清山继续说:“卓兰,你还告诉我,老沈对海洲的状况很不满。你告诉过我,老沈曾经说过,海洲迟早要出大麻烦!要出大麻烦!是不是!”他叫了起来。
沈格富更加震惊。这些话,是他和卓兰私会的时候才说的。她竟然告诉了廖清山!为什么!他一会儿看看廖清山,又一会儿看看柳卓兰,似乎想找到答案。
廖清山明白,他已经占了上风,形势对他很有利!沈格富要离开海洲,就是对他的背叛!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但是,他也看得很明白,要想留住沈格富已经不可能了!甚至,他也不敢留了!沈格富留下来只能成为祸害!但是,他要在赶走他之前,摧毁他的意志!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得意洋洋的意味,就好像他正在宰杀一只兔子,甚至就在剥她的皮!这种感觉让说话时有一种血淋淋的痛快感。
他大声说:“卓兰,你一直对我很诚实,什么也不会瞒着我,包括你和老沈的关系,都详细告诉我了!我对你非常满意!你曾经告诉我,老沈说,迟早有一天,罗兰董事会把海洲翻过来!老沈还对你说,他就希望罗兰董事把海洲翻过来!你告诉我,他说他就等这一天呢!是不是!”最后这一句,他几乎是吼叫出来的。
沈格富盯着柳卓兰,眼神和表情都很震惊,很复杂。柳卓兰则躲避着他的眼睛,脸色更是变得雪白,她全身都颤抖起来了。
这时,廖清山却突然转向柳卓兰,恶毒地说:“卓兰,你把老沈告诉你的话,都告诉了我。啊,你都对我说了!这样,你对得起老沈吗?你对得起他吗!你应该给老沈下跪,请求他原谅你!”
柳卓兰满脸是泪,痛苦异常。她的脸面,完全被廖清山撕下来了,撕得血淋淋的,痛彻肺腑。面对她最爱的人,她无话可说,更无地自容。她只能颤抖着跪了下来,面对着沈格富。她根本不敢指望老沈会原谅她。
廖清山盯着沈格富,随意地拨拉着柳卓兰的头发。
这时,廖清山又转向沈格富,说:“老沈,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辞职!海洲多好,业绩优异,技术先进,将来还会有很大的发展前途。那个ST星信又有什么好!一个严重亏损的公司,资不抵债!最近又失了一次火,烧得乱七八糟!你为什么要去!罗兰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当总经理!你值得吗!你去那么远,你的家怎么办!你的女儿怎么办!最后,卓兰怎么办!你也要扔下她吗!”
沈格富痛彻肺腑!痛彻肺腑!他绝对想不到,卓兰会把他说的话,都告诉廖清山!他震惊地看着满脸泪水的柳卓兰,简直不知该对她说什么好了!
柳卓兰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快要哭出声来,任泪水汩汩流下。
廖清山凶恶地看着这两个人,心里的怒气再次升了上来。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他叫道:“卓兰,我的小卓兰,你是不是应该劝劝老沈,让他回心转意!嗯!你说话呀!不要像锔了嘴的葫芦,不作声!”
柳卓兰终于哭出来了。她一声一声地哭着,看着对面的沈格富。她哭泣说:“走!走呀!你走呀!”她放声大哭起来,叫道:“你走呀!你走呀!”
沈格富脸色铁青,额头上的筋都暴了起来。他猛地站起来,严厉地瞪了廖清山一眼,转身冲出了办公室,用力摔上门。
办公室里如同坟墓。只剩下站着的廖清山和跪着的柳卓兰。
他怒视着沈格富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只觉得胸中的怒气都快要爆炸了。他用力把柳卓兰推倒在地,又重重地踢了她一脚,吼了一声:“滚!滚出去!”
柳卓兰哭泣着,竭力想爬起来,但爬不起来。她哭泣着向门口爬去。
她一直爬出门,才扶着墙壁站起来。她踉跄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又像过去一样,跪在办公桌后面哭泣。她感觉天蹋下来了,地也陷下去了。她就像个石头一样,从山头上滚落下来,一直滚向深渊。沈格富一走,她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愿望了。她彻底绝望了。接着,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这一天的下午,乔一福他们乘坐的动车抵达长沙南站。他们出了站,打了两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星信公司。
长沙的街道有一点特殊,它们虽然各有自己的街名或路名,但被人统称为“长沙街道”。据说,这是因为长沙的街道两边有许多有名的历史建筑。乔一福他们乘坐的出租车,就在这些或狭窄或宽阔的街道中行驶着。
出租车终于在星信公司的大门外停下。他们都下了车,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围。
栗光英走到后面的出租车旁边,小声对王五说:“你们先去找地方住下来。记住,不要和我们住一层楼。尽量少出门。”
王五点头说:“我们知道。您放心。”
栗光英看着他们的出租车又开走了,就回到乔一福身边。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向星信公司的大门里走去。
几分钟之后,一名星信公司的工作人员,引着他们三个人向董事长办公室走过去。那人先敲敲门,然后推开门,请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