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丢下被捆成棕子的克乌赛,捧起玉像,将金针一一拔除。
然后,她走到皮褥边,慢慢跪了下去。。。
他并没有醒来,眉间却是蹙得很紧。她心中一柔,将玉像放在一边,双手捧住他的脸,用软软的唇轻轻揉着。。。
回去,她想起来,他们该回去了。。。
她俯身伏上他的胸膛,双臂将他抱住,口中念起返回的咒语。。。
克乌赛目睹皮褥上相拥的人影渐渐淡去,只剩下那个玉像,和散落在地上的金针。
“你拔得太快了。。。”魔女苦笑着自语。“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想害他?可到底还是你给他留下了病根。。。”
当然,对克乌赛来说,这会儿最要紧的是自救。法器在地上东一件,西一件,她只得像个虫子般在地上蠕动着,手被捆在身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嘴叼住了一件。她轻轻念动咒语,捆在身上的布条便断开了。
克乌赛爬了起来,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全没了平日尊贵的公主派头,连目光也变得呆滞。她面无表情地将地上的法器一件件捡起,最后,从皮褥上,捡起了那尊玉像。
她真的不想捡那些金针,它们属于她失败的魔法。本来,没有她的咒语,金针是拔不出的,但是福晋却奇迹般地做到了,只能说明,她的魔法已经失效。不过,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将金针一一捡起。
其实,亲王主动前来,已让她极为震惊,她所谓的告诫,不过是揶揄那个傻女人的。每一次,只有痛苦才能让他魂魄离身,可那都是她主动施法的结果,这次,他却是自伤。。。
福晋急于求成,拔出金针,反让她不能施法为他治伤。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也爱着他,虽然曾给他痛苦,但那都在她掌控之中,可以收放自如,随时痊愈。这次他却是真的伤了,她不觉心中有了悔意。
可是,一想起他在那个女人身边,她便绝不再肯去给他们任何帮助。随他去吧,是他自愿付出这样的代价。。。
她将玉像揣进了怀里,整了整头发,拉直了衣袍,又寻了块布蒙上头脸。最后,她望了一眼那空空的皮褥,闭上眼,念咒施法。。。
蒙古包消失了,草原绿地也一起没了踪迹,惟有茫茫白雾。。。
浓雾散开,克乌赛睁开眼,正站在木屋中央。
这间木屋,便在离乌玛尔江不远的森林中。亲王队伍一路过来,她一直远远跟随,亲王驻扎下来,她也在附近住下。
克乌赛经过福晋这一番折腾,知道了自己对手的厉害。那个女人能破她的法,一定有什么奇特之处,她不能再等闲视之,需得想个法子。。。
正琢磨着,就听“哐”的一声,屋门竟被撞开了。
“克乌赛公主,”门外进来一个人。“我们又见面了。”
“啊。。。大王子。。。”
克乌赛一声惊呼,想要掏出法器念咒,却见眼前白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已经封住她雪白的颈项。
“我说过,再遇到我,你拥抱的将是这把刀。”策零冷酷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怜悯。
“大王子,”克乌赛努力保持镇静。“你现在还不能杀我,因为亲王。。。”
策零一声冷笑,握住刀把的手上就要用力。与这种恶魔般的女人废话,那不是大王子的风格。
“等等。。。”门外有人高喊。
苏罗门一头扎进了木屋,抱住策零的胳膊,急忙喊着:“大王子,暂先留她一命!”
策零冷哼一声,却不撤刀,只吩咐道:“先生,你先收了她的法器。”
苏罗门点头,看了看克乌赛,说:“公主,您还是自个儿都交出来吧。”
克乌赛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地一件件将法器慢慢掏出,旁边有人一一接过。
“公主,您应该还有一件。”苏罗门手中正握着一枚小金盒。
克乌赛一见金盒,心中吃了一惊,就是这东西,让他们找到了自己。
“这一件,已经不是法器。”克乌赛不愿交出胸前藏着的那尊玉像。
苏罗门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公主要留着,也好,不过,您总得把金针交出来吧。”
克乌赛眸里一黯,勉强取出了四根金针,交到了苏罗门手上。
苏罗门微微一笑,将金针放入金盒后,便锁上了暗扣。
“好了,大王子。”苏罗门朝策零点了点头。
“来人。”策零还刀入鞘,叫人过来将克乌赛绑上押走。
待克乌赛走远,策零跨出木屋,向身边的苏罗门低声问道:“先生,亲王和福晋怎么样了?”
“福晋平安无事,亲王却。。。”苏罗门低了头。“亲王不大好,旧疮崩裂了。”
“怎么?那魔女。。。”策零焦急起来。
苏罗门摇头道:“倒不像是魔女的手法,不过,留她一命,或许将来用得着。”
寝帐里,亲王慢慢苏醒过来,看见了眼前他最心爱的人。。。
“你。。。”她握住他的手,在唇上拚命吻着。“你全是为了我,才受这许多苦。。。”
他感到伤腿一阵刺痛,不由皱了皱眉。然而,比起当初将短剑刺入伤处那一瞬,这会儿却要容易忍受得多。
“你。。。 都好?”他用手指爱抚着她的唇。
“嗯,都好。”她使劲点头。
“没伤着?”他关切地询问着。
“没有,我哪儿都好好的。。。”她开始摇头,摇着,摇着,就将眼泪摇出来了。
“好好儿的,那还哭成这样儿?”他柔柔地笑了,一点点替她抹着泪。
“我宁愿替你去受那些苦。。。”她哭出了声。
“傻丫头。。。”他轻声嗔道。“你一个女儿家,替我去吃苦,那叫我还怎么做人?”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更多的泪水奔涌出来,从眼里,从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