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很多病人都预约了今天来取药。沈末今天会很忙,她必须比平时早一点收拾自己。阿库还在睡觉,她不打算叫醒它。早上6点钟,天还没亮,早餐店已经开门了。沈末穿起一件咖色短款外套,拿起准备好的零钱和钥匙走向了门口。
怕吵到小猫,沈末拉开推拉门的时候动作很小心。
出门之前她没有关掉医馆的灯。门前的一片明亮中,有个穿黑色刑警制服的人背对着医馆站在那里,从他胳膊的动作和四周飘过来的烟味不难猜到他在那儿做什么。他的身形虽然与昨天来的曾慕寒有些相似,可是他黑色的头发却又把两人区分开来了。
警察执勤吗?怎么也这么早?沈末心里不禁嘀咕着。她拿出钥匙锁好医馆的门,金属之间清脆的哗啦声,在这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
沈末刚转过身去,就看见那人正用脚撵灭了烟蒂。她预备要走时,看见了那张昨天才见过的笑脸。
真的是曾慕寒!可今天见到的他与昨晚是多么的不同。身穿制服的他,身材笔挺,英气十足,跟沈末想象中的警察的形象不差毫分。黑色头发更适合他,棕色太不稳重了。
“沈末。”
他就这样喊出她的名字,就像他们相识已久了一般。
“对不起,我没认出是你。”沈末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他的头发上。
曾慕寒笑了笑,很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的笑,总能在刹那间就把她带回到当年的情境中去,昨天晚上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若不是他及时开口说话,沈末就又要深陷在回忆里,难以自拔了。
“之前一直在卧底,现在案子破了,今天得回局里报道,不能再留那种头发了。”
“你还做过卧底啊?”沈末的语气真诚,充满敬意。
“一个黑社会组织,都是些年纪不大的混混儿,我的年龄刚好合适,就派我去了。”
他说的言简意赅,尽量把这项任务说的轻松一些。
沈末知道他这是谦虚了,她在这附近见到的混混儿哪个不是凶神恶煞,欺人太甚的。说是被派去,他若是不敢去大不了辞掉这份工作,总比丢了小命强。再说,他有蒋家这样的靠山——她虽然并不知道曾慕寒与蒋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既然蒋家能让他过来取药,关系自然是不一般的——蒋家随便给他份工作,他挣得也比现在要多。有几个人像他一样,放着稳定的生活不要,偏要做这种飞蛾扑火的傻事。
“要报到也不用这么早吧?再说了,医馆跟警察局好像也不是很远吧?”沈末带着笑意,轻轻对他说。
“我是来见你的。”
话一说出口,曾慕寒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因为他把“找你”说成了“见你”。
一旁的沈末也听得稀里糊涂的。
“是沈医生,他昨晚为了我母亲的病熬了一晚上的药,早上还非要赶回医馆里。我劝了半天他才答应留在我家休息一下的。他开了一张新药方,叫我来医馆找你,照方抓药。报完到我还得尽快把药拿回去。”
曾慕寒说着从制服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了沈末。
这个称蒋家太太为母亲的人,既然姓曾,不姓蒋,也就是说他多半是蒋家的女婿了——沈末儿时的记忆中,她曾与蒋家那位大小姐见过面,而且当时还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女婿给丈母娘取药,自然是合情合理的。不过,沈末向来对蒋家心存芥蒂,她对与蒋家有关的所有都不存好感。即便刚刚她对曾慕寒还满是佩服和欣赏,这一刻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十点钟你过来取药。”沈末接过药方,看都没看就装进了口袋里。她不想再与他交谈下去,转身要走。
方才还笑嘻嘻的,现在突然阴沉着脸,她这样的情绪转变着实让曾慕寒有些猝不及防。
“没人说你有点奇怪吗?”曾慕寒对着她的背影说,语气轻松,没有责怪的意思,声音也不算太大。
在这样清冷的早上,在这密不透风的黑暗中,这句话清清楚楚、铿锵有力地传入了沈末的耳朵。
“你不是第一个。”
她随意地回答着他,没有回头,直接走向街道尽头的转弯处,去买早点了。
曾慕寒见她转了弯,自己也没有多做停留的必要,抬脚要走。肚子“咕噜”一声,动静很大,他无奈地用手捏捏饿瘪了的肚子,自言自语到,“这么早来,饭都没吃。”他侧过头去,看看虽然亮着灯,门却锁着的医馆,“闭门羹倒是吃了一大碗。”
想想来之前他还满怀期待地等着沈末能跟他一起吃个早饭什么的,曾慕寒忍不住对自己嘲弄地笑了笑。算了,到警局门口再吃吧。
他迈开步子,在街头向与沈末相反的方向转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