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轩的解释,让柳书怀也是将信将疑,昌平公主的才名,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就父亲还在自己面前提过几次。但是要说以公主刚刚及笄的年华,就能作出刚才那两句上联,柳书怀是打心底的不信的,只一句如果说是妙手偶得之还存在运气的问题,两句那就是天才了,再说“寂寞寒窗空守寡”这样的句子也不应该是一个少女想得出来的。
“对了,寂寞寒窗空守寡,我可以对上一个‘缠绵红线终结缘’。世事无常,忠贞至死不渝或许是流传千古的好品格,既然相爱,已故之人又怎能看着爱人空守寂寞孤苦伶仃呢?”柳书怀在心中想到。
“贤弟,你在想啥?刚才有几个对出下联的,你感觉如何?”苏明轩轻拍了一下柳书怀说道。
刚才柳书怀陷入思维后,几名学子对出的对子,他也的确没有注意到,疑惑的问道:“对出什么样的下联?你给我说说。”
“哦?你没听到,一个对‘婀娜孀妇嫉娇娃’。还有一人对出‘漂泊温酒洒清泪’。”
柳书怀在心底咀嚼了一下两句下联,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后面一句‘漂泊温酒洒清泪’倒是还不错,前面一句对仗虽然工整,但是意境却是相差甚远了,人活于世或有太多不甘,嫉妒之心,小弟觉得不可有。”
“嗯,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愚兄也对出一个下联来,贤弟帮我佐正一下,‘恋念恩怨总忐忑’。”
“古人都说,有所思才有所得,苏兄心底还隐有很深沉的心思呀!不知可否告知小弟?”
“哎!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愚兄再与你细细道来。刚刚,我又想起一句下联‘浩瀚沧海浪淘沙’,怎样?”
“这句不错,意境也好,促人奋发向上,我辈中人勇立潮头,不进则退,就如大浪淘沙一般,好意境。”
闻言苏明轩也将手旁的木牌举了起来。
太子看到远处的苏明轩,如见猎心喜般的一跳起来笑着说道:“苏明轩,原来你也在?对了,你可是京城八大才子之首,你看孤这记性,你怎么坐在那么个角落里?哎呀!不管了,快说你对出什么下联?一定比他们对的好!”
从太子的话语中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那些所谓的才子是不屑的,只不过是见到苏明轩这个还算熟悉的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苏明轩听了太子毫无逻辑的话语,也不禁皱皱眉头,但是表面不得不做出谦恭的态度,躬身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学生人微言轻,在这天下才子面前,不敢托大......”
“行了行了,别穷酸了,快将你的下联说出来。”苏明轩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慕容赫不耐烦的打断了。
“禀太子,学生对的下联是‘浩瀚沧海浪淘沙’。”文人都有自己的脾性的,苏明轩此时心中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了,但是人在屋檐下,没有办法,遇到这样的一个太子,只能忍着将下联对了出来。
这掷地有声的七个字,引来了不小的惊呼。众人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的议论这句下联。
上官晔也是感到眼光一亮。
就在众人讨论这句下联时,苏明轩和柳书怀离开了坐席,借如厕之机,想出去透透气。
走在外面的长廊上,柳书怀开导的说道:“苏兄切莫往心里去,毕竟他还年少。”
“不用贤弟提醒,愚兄懂得,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嗯,那就好,小弟此时还正想如厕。”
苏明轩指了指方向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柳书怀点点头,朝着苏明轩所指的方向行去。方便之后离开茅厕不久,上官晔迎面而来。
“前面可是柳书怀柳兄当面?”上官晔拱手问道。
“正是在下,你是对出‘枫销极塞鸿’的上官晔上官兄?”
“正是,不过我那句可比不上柳兄‘桃燃锦江堤’那般工整和有意境啊!柳兄的那句“拳缝泼墨书丹心,丹青笔下战沙场’可是羡煞多少男儿。”
“上官兄谬赞了!”柳书怀此时除了这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对自己倒是很清楚,可是对方在今日之前,自己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不知刚才那句上联‘寂寞寒窗空守寡’柳兄可有佳对?”
“不瞒上官兄,也是先前,我才偶得一副下联,‘缠绵红线终结缘’。不算工整,没有苏明轩苏兄那般有气概。”
“缠绵红线终结缘。”上官晔咀嚼着这句下联,少顷,一击掌,惊叹道:“柳兄果然大才!妙,实在是妙!”这个“妙”字的理解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
“柳兄,不如陪我逛逛这周围景致?”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肩并着肩绕过长廊,走到院中的池塘锦亭边,上官晔拾起一块小石子扔到水中,惊的水中的锦鲤拍着浪花游开了。柳书怀疑惑的望着上官晔那不像一个成年男子的动作,感觉异常的怪异。仔细的看着上官晔的背影,除了感觉他身材单薄、皮肤洁白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什么。
上官晔转过身来发现柳书怀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不觉两边的脸颊一红,轻一跺脚,嗔怪这说道:“登徒子!”话音刚落,又迅速的以手掩嘴。才发现自己一时没忍住,露出了自己如女儿般的真性情。
柳书怀看着上官晔的一系列变化,不免心中的疑窦也在渐渐剥落。虽然柳书怀给人的印象如书呆子一般,其实并不然。柳书怀出生在将军世家,从小习文,可谓是文武双全,粗中有细。再加上苏明轩之前的那一番言语,以及前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只见柳书怀作了一个长辑,说道:“学生柳书怀,不知公主殿下当面,请公主恕罪!”
上官晔惊讶的望着躬身不起的柳书怀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柳书怀依旧躬着身,带有半真半奉承的说道:“公主倾城之容,又有几人看不出?”
柳书怀这一句“公主倾城之容”,却是拨动了上官晔(也就是公主慕容玥)心中的涟漪。
慕容玥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的说道:“其他人不会也看出来了吧?”说完话发现柳书怀还躬着身未起,不觉“噗嗤”一笑,“傻瓜,快平身吧!”
“谢公主殿下!”柳书怀谢礼后直起身,望着露出小儿女姿态的慕容玥,情不自禁的嘀咕了一句“昌平公主果然美若天仙!”
柳书怀情不自禁的话语,或者说连他都不知道说出口的心里话,让慕容玥的脸颊犹如火烧的云彩般红透一片。慕容玥翻着白眼瞪了柳书怀一眼。
柳书怀被慕容玥这一瞪眼,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禀公主,你女扮男装,目前只有我发现了,估计其他人还未曾发现。”
慕容玥拍着胸脯,说道:“那就好,不然就不好玩了!走,我们去看看后面的环节。”慕容玥也没管柳书怀跟没跟上来,率先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又站定,似乎想起什么来了说道:“对了,我乔装上官晔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未等柳书怀回话朝着正厅疾步而去。快走到门口时与苏明轩擦肩而过,对苏明轩礼貌性的拱手问礼也没有理会。
苏明轩感觉莫名其妙的看着跟在后面的柳书怀,快走两步走过去问道:“贤弟可知那上官晔是怎生回事?为何我跟他见礼,他却置若罔闻?”
柳书怀此刻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刚才与慕容玥当面时倒是没怎么觉得,此时才感觉到心脏跳动的很快,柳书怀拍打着胸脯说道:“不可说,不能说,也不敢说!”
说着苏明轩听不懂的话语,也如上官晔一般快步走进了正厅,苏明轩紧随其后。
待二人刚坐下来,就听到太监如公鸭嗓子般的嗓音说道:“刚才第二句上联,众才子们参与很踊跃,太子殿下也很高兴,对出的二十二句下联已经记录在册,等日后评出个高下后,太子殿下言明,皆有重赏。下面是第三句上联,众才子请听好,‘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经过前面两个对联的应对,正厅中众学子的热情也进入了小高潮,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都放开了心中原有的谨慎,特别有些不胜酒力的学子,两杯酒下肚后,那种书生意气展露无遗。太监朗诵完第三幅上联后,下面的议论声也逐渐嘈杂起来。
柳书怀坐在角落里,却是陷入了沉思。昌平公主之前的那一句娇嗔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特别是她女扮男装,红着脸颊,举手投足间那种天家女子的贵气和那少女婉转相结合的说不出的气质,看起来就说不出的舒服。
这一句对联想必也是出自公主之手了,我一定要把他对出来。这是柳书怀心底的呼声。
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正厅中的嘈杂慢慢的也小了下来,可仍然不见有人对出下联来。
坐在上首的太子慕容赫却是早已经不耐烦了。面前的珍馐美味都被他浅尝辄止的品尝过了,作为天潢贵胄的他,什么样的美食没有吃过,这些对他来说早已失去了诱惑力了。原本是想来看看热闹的,哪知这文人诗会是如此无聊,之乎者也,简直就是不知所谓,有这闲工夫,还不如随便找点好玩的事情玩玩。慕容赫抬眼朝上官晔望去,不料上官晔却是将注意力投向别处,当下也不好就此发作,只好将内心的不耐烦积压下的怒火转移,站起身来,扫了一圈众人。
太子这一站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员,慕容赫望着大家都将眼光朝自己看过来,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一点,装着小大人似的说道:“刚才那副上联出来也有好大一会工夫了,却是没有人能对出下联,尔等号称帝国排名前列的才子,依我看也不过如此,既然对不出下联,那也别耽误时间了,孤王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赶紧进入下一个环节吧!”
随着太子的话音落下,不服者有之,敢怒不敢言者有之,无地自容者也有。唯独坐在不远处的上官晔却是气的火冒三丈,眼睛欲要喷出火来的模样瞪着慕容赫。其实在他心里也在后悔,不应该让太子来主持这次诗会。
“太子殿下,殿下虽为天潢贵胄,可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我等十年寒窗苦读,所为何来?”柳书怀站起身,义正言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