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帝国纪元同文二十八年,甲子纪年戊午年。正是三年一度的秋闱科考年份。
距离科考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京都大业城就异常热闹了。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全国各地的学子都远离家乡进京赶考,一时导致“洛阳纸贵”的现象。
大业城作为帝国的京都,是非常繁华的一座大城,位于帝国正中央,坐南朝北的规划。四面城墙九丈九尺,看上去就显得肃穆庄严和雄伟坚固。四面城墙十六个城门都是敞开着,城门卫戍军容严整。
再看城中雕栏玉砌,亭台楼阁,说不尽的繁华喧闹。城中来往穿行的商人百姓,衣着都是华丽的。偶尔会有穿着补丁的路过,不用猜想,那一定是进京赶考的穷书生。
柳书怀,如众学子一样背着背囊,带着经学典籍,千里足行,虔诚的赶到了大业城。大业城的城墙比起于陵城还要高数丈,守卫军容更加严整。城内街区虽然人声嘈杂,却无形中体现出非同一般的秩序。望着眼前的一切,柳逸尘心中不禁豪气顿生,这样的京城才是我楚秦帝国的京城,这样的帝国才是我一生奉献的帝国。
凭借柳书怀的家世,根本无需如此。他父亲柳青石戎马一生,战功赫赫,被皇帝册封为陈国公,镇守于陵。作为长子,即使他不学无术,也要继承父亲爵位的。只是柳书怀从小不喜舞刀弄枪,反而热衷于诗学典籍。这一点倒是让他的父亲郁闷了很久。
科考在即,原本陈国公是要安排护卫将他送至京城的,执拗的柳书怀却拒绝了,他振振有词的说道:“天下士子莫不是跋山涉水赶去大业城,莫非我这国公世子为人娇贵,走不得远路?”
这一句话也是点到陈国公的心里,我柳青石的儿子就算从文,那也得是响当当的硬汉子,区区千里路程算的什么。
就这样柳书怀一个人,带着为数不多的盘缠,历经几个月的长途跋涉赶到了大业城。
要说这大业城里,与他父亲同朝为官的至交好友也数不胜数,柳书怀只要开个口,许多人家都是大开中门的欢迎他寄宿。
执拗的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默默的寻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下,整日里与他的经学典籍相伴。从不参加什么高官子弟组织的诗会、酒会。
这一日,柳书怀看完一本典籍,心中觉的烦闷,梳妆妥当后,独自一人离开客栈,走在街市上,听着街市的喧闹,品读着市井琐事。
“你叫柳书怀?”正在柳书怀陶醉于市井俚语之中时,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来人是一个长相柔弱的书生。
柳书怀一抱拳回答道:“正是学生,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来人傲气的说道:“早就听说陈国公家大公子,学问高明,这是当今太子发来的请柬,明日午时后,太子邀请众世子于状元楼以诗会友,世子莫要推迟,否则是对太子不敬啊!”来人一边警告着说道,一边将烫金的请柬递给柳书怀。
要说这些诗会酒会,柳书怀是不屑于参加的,并不是说他为人孤僻、不喜交友。而是感觉那些诗会、酒会里面,众人都是阳奉阴违的攀比或者溜须拍马的,或者为自己的前程掷个敲门砖的,总之是不务实,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点书来的实在。但是太子专程发来的请柬,这个可是推迟不得的。如若推迟,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柳书怀双手接过请柬,正了正衣冠,说道:“多谢太子赏赐,学生一定准时赴宴。”
来人也并没有说什么话,转身便离去了。
......
太子东宫。
一个穿着明黄色长袍的小正太,正扯着一个秀美异常的女子的衣袖,撒娇着说道:“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给那些比较有名气的学子发去请柬了,你看,刚才的事情,可以不可以饶过我,不要告诉父皇。算我求求你了。”
那身穿明黄色长袍的小正太便是当今太子慕容赫,那秀美异常的女子便是公主慕容玥。太子一身明黄色长袍,十三四岁的年纪,隐隐有着美男子的潜质,眉宇间的桀骜不驯却是抹之不去的。
公主一身宫装,华贵异常,虽然宫装华贵也掩盖不了她豆蔻年华的跳脱性格。如玉的面颊上,一双慧眼美丽异常,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唯美。绝对是美丽与高贵的综合。
慕容玥是皇后所生,当年皇后因为生产慕容玥难产而死,慕容玥一直由太子的母亲德妃一手带大,虽然两人并非一母所生,感情却是很好的,再加上皇帝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再无其他子嗣。
此时的慕容玥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脸红。前因只为慕容玥走进来时,发现太子遮遮掩掩的要藏下之前翻过的那本书,好奇心促使下,慕容玥将书夺了过来,不料太子一个人偷偷的在看春宫图。看到书中颠鸾倒凤的图案,慕容玥不禁脸上羞红一片。
慕容玥也以此要挟,让太子广发请柬,邀请有名气的学子参加诗会。
要说慕容玥也算是奇女子,生来不好针绣刺活,巾帼不让须眉,一身文采,就连寒窗苦读的男子都比不上她。跳脱的性格致使她想要与那些出了名的学子一较高下。特别要说的是,她隐瞒着父亲,用作别名也报名参加了今年的秋闱。
“这一次也就作罢,如有下次,看我叫父皇怎么处置于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哼!”
太子慕容赫,除了父亲之外,最怕的就是这个姐姐了。自小开始,父母对他的教导就是非常严苛,因而导致他那叛逆的性格。而姐姐慕容玥自小听话懂事,皇帝和德妃一直对她宠爱有加,奉为掌上明珠,御封为“昌平公主”,昌即为国家昌盛的意思,平,则是皇帝对她的期望,希望她一生平安。
慕容赫讨好似的傻笑着说道:“嘿嘿嘿,姐,我保证不敢再犯了!那学子诗会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叫你多学点知识,你偏不听,整天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学问这东西,一旦沉浸其中,就会让人流连忘返......”慕容玥又沉浸在思绪中。
“停停停,姐,你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哪有看到什么黄金物,颜如玉的。”慕容赫不耐烦的打断慕容玥的话语道。
慕容玥伸起纤手就揪住了慕容赫的耳朵,“小小年纪,一天到晚颜如玉、颜如玉的,能不能学点好?”
“轻点,轻点,姐,疼,疼啊!”
......
勤政殿。
皇帝慕容玄哲批阅着奏折,一边听着下人的禀告。
待下人禀告完,慕容玄哲放下朱砂笔,手抚额头,感觉愁困不已。此时德妃正端着一碗甜羹走了上来,看着愁眉不展的皇帝,心疼的问道:“陛下,不知所为何事如此愁苦?”
德妃望着刚过知命之年就已经花白头发的皇帝,心中说不出的心疼。也许是因为为国事太过操劳的缘故,近年来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虽然体型还是那么虎背熊腰的,精力早已不如以往那么旺盛了。尽管如此,一身明黄色的便服穿在身上,依旧有着九五之尊的威严。
“哎!还不是那逆子。”慕容玄哲并没有去喝那碗甜羹,而是将它推到一旁。
德妃虽然年过四十了,因为作为皇家女人,保养得当,依旧风韵犹存、华贵异常。德妃疑惑的问道:“那小子又顶撞陛下了?”
“哼,给他个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顶撞朕,据下人禀报,这个逆子又在偷看春宫图,这也罢了,都十三岁了,怎么就那么不学无术呢?可惜玥儿却是女儿身,你说要是长此下去,这个国家,朕怎么敢让他继承大统啊!”此时的皇帝也的确无奈,谁让这个太子爷慕容赫是唯一人选呢!
德妃也是忧心忡忡,虽然儿子是帝国继承者的唯一人选,但是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干一番大事业,而不是那般不学无术。
“陛下,依臣妾之见,不如将赫儿放在你身边,你亲自来教导他。”德妃提议道。
“如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慕容玄哲无奈的说道。
“还有,玥儿她居然背着朕,隐用他名,报考秋闱。”
“陛下,原本这帝国政务,臣妾本不该插言的。”
“你但说无妨,朕只当是咱两聊聊家事就是了,赦你无罪。”
“臣妾认为,玥儿本心高气傲,让她参加这次秋闱又如何,万一她落榜了,也能让她消停下来,趁此机会给她找个驸马,要是万一她高中了,就找个理由免了她的名次,反正她用的又不是真名。”
慕容玄哲,抚了抚额头,想了一会,叹口气道:“好吧,就这么办了吧!这两个东西,真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不知道都像谁?”
德妃坐到慕容玄哲的身边,端起甜羹,用汤匙轻舀了一勺送到慕容玄哲的嘴边,喂他喝下,然后说道:“陛下,听说苏丞相家的大公子苏明轩饱读经书、才高八斗,特别是这苏明轩弱冠之年风姿卓越,哦!还有陈国公家大公子柳书怀也是不错,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是听说长相随他母亲,也是翩翩美男子,比我们家玥儿大两岁,我还听说啊,这个柳书怀虽然从小不喜欢舞刀弄枪,只好琴棋书画,还是被陈国公逼着练习武艺、熟读兵书,算是文武双全。您看,要不就在他们二人中择一个驸马?无论是苏丞相家的还是陈国公家的,都能配的上我们的玥儿,毕竟这两家都是世代在朝为官。”
慕容玄哲拒绝了德妃的喂食,接过碗一口就将甜羹喝完,说道:“这两个人,朕都了解过,朕都还满意,只是不知道玥儿是什么意思,等秋闱放榜之后,我们再问问玥儿的意思吧!”
慕容玄哲虽然在前面好抱怨公主慕容玥不然他省心,但是谈论到女儿的人生大事,就能体现出慕容玄哲对这个女儿的疼爱了。儿女婚嫁都是父母定下来的,有几个父母会先去过问子女的。
“那就听凭陛下旨意,臣妾告退!”听完皇帝的话,德妃也露出了微笑,知道皇帝一定也会筹计着这件事情的,告了声退就离开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