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开十里香(嘿嘿嘿哟),风吹雨打枝节更长(嘿嘿嘿哟)。踏过高深千尺波澜,越过高山烟雾遮。山歌高唱天下太平,换了新天纤女乐洋洋。阵阵风送山茶香,纤女们破晓翻箩,采茶到山腰上,鸟语花香真堪想,大地改新装……”
宁海洼是一个茶乡。在宁海洼的东边住着一家姓赵的人家。这家人都是很本分的农民,朴实的赵老根靠打柴、种地、采茶、卖茶养活女儿香秀和自己。香秀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很腼腆,不太会表达自己,但是每次背着柴站在山头的时候,她的眼睛总会看得很远很远,仿佛她能看见对面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十六岁那年,香秀走出了大山,成为了九十年代的一名纺织女工。后来因缘巧合下成了一名戏剧明星。香秀最喜欢香港一位喜剧明星的电影,虽然他总是很搞怪无厘头,在生活中也不是一个很讨喜的人,但是她就是很喜欢他,她心疼他。她不会像别的粉丝那样疯狂地迷恋他,但是在那个时候,他是她所有的鼓舞,在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的脑海会浮现出他微笑的样子,夸张大笑的样子,还有黯然转身的样子。你知道,一个有着英雄梦的孩子,不会是一个坏孩子,没有人能够永远做戏里虚假的人,除非戏就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在戏中表现的一定是他在生活中隐藏的真实的自己。香秀希望有一天,她能够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成为那一个与他携手的人。
但是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一个人,这样安静地爱过他。因为有一天,香秀突然失踪了。没有人能找到她。所有的爱,在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泡影。
——你以为你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没有用的。你是那样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神乎其技的刀法,还有那杯drymartine,都深深的迷住了我。不过,虽然你是这样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规,不管怎么样,你要付清昨晚的过夜费阿!叫女人不用给钱吗!
——我以为凭我们两个人的交情可以讲点感情,想不到还是一笔买卖!
——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我心目中的独一无二,风度翩翩的猪肉王子。
后来,人们再也没有怎么看到过香秀,几年以后,人们看见一个酷似香秀的疯女人抱着一个孩子穿过一条条街道,身上有许多乌黑和青紫。女人疯疯癫癫地穿梭于各个城市、村庄,她时常出现在山川、河流,看到牛与树的时候她的眼神格外温柔,她该是想家的,只是这么多年的游游荡荡,她还是没能走回到老父亲身边。她总是会在一些电影院的门口徘徊,虽然她常常会被电影院的门卫打出来,但是她总会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周星驰的海报傻傻笑。
没有人知道香秀的孩子是哪里来的,然而突然有一天,香秀把孩子抱给了一对不能生育的姓程的中年夫妇,临走前她对着那对夫妇磕了两个头,然后穿得齐齐整整地走到了东江边。
她是那么渴望活着,可是她不想就这样屈辱地活着,她不想变成行尸走肉,她不想连累自己的父亲,她不想连累那么小的孩子。她应该是哭了的,也许她喊了声爸爸。但是谁能知道呢?也许只有水,只有风,还有那个时候的月光吧……
(第三章完)
漠漠已经三天没有来学校了。一时间,她失去了任何消息。我很担心她,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事,最后我决定去她家找她。
去到的时候,漠漠家的门紧闭着,门口长了几株不知名的草,莫名地给我一个不好的感觉。我扒着窗往屋里看,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试着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等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学校的时候,我看到了肖煜。我有气无力地从他的身边绕过去。他拉住我的手,问我,“你怎么了?”他温暖的气息呵在我的脸上……
肖煜其实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第一次见他,抽烟,酗酒,还差点跟人干起来,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第一眼看他,我的确是被惊艳到了。瘦削的脸颊闪着光彩,那么白嫩的皮肤就跟雪花膏一样,我都能想象出那种嫩滑的触感。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是天上星。他的鼻子有一个很美的弧度,他的嘴角好像总带着一丝轻蔑,他的耳朵有点像大熊座的勺子。
肖煜不太适合穿黑色的衣服,却总是一系列黑衫黑裤黑马挂。他很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有点让人心疼。当然是在他不说话之前。他说话总能把别人气个半死。但是,这只是对别人,他好像对谁都有刺,可是,唯独对我不一样。这也是让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的原因。
我没有任何经验,我不会唱歌,跳舞也跳得一般般,也没有其他任何特别的才艺,可是他不一样,他一个人策划过大型晚会,他擅长谈古筝,他的歌唱得很好。他那么优秀,和他站在一起,我只会觉得自己是一只丑小鸭,所以我拒绝他的靠近。但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舍不得放手……但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漠漠已经五天没有来学校了,我再一次来到漠漠的家门口,这次是漠漠妈妈给我开的门。
她看起来很憔悴,精神状态也不好。她还穿着睡衣,家里很乱。漠漠爸爸不在家,漠漠妈妈哭着告诉我漠漠离家出走了。我问她为什么不告诉学校,让我们大家一起找。
漠漠妈妈擦了一下泪水,“有一些原因我没办法讲清楚。但我想,程程她可能是去找她的亲生母亲了吧。”
我听得很清楚,她说“母亲”的时候的颤抖和呜咽。我不敢打断漠漠妈妈,然后她跟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关于漠漠的故事。
我好像回到了那个时代,那个属于爱与梦想,还有周星驰的时代。
“我们虽然穷,但是不说脏话,我们不去偷,我们不去抢,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不会拿,你要好好读书,长大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可是我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没用?”
“……”
“也许……这就是命吧!”
窗外下了雨,悠悠一轮孤独的光晕,袅袅一串寂寞的烟影,像浪花般席卷着,奔腾着,似乎想把世界冲刷干净,它挣扎着,汹涌着,想要拒绝逝去的命运。可是,太阳出来了,它们什么也不曾留下……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