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子夜跳在空中之时,妹妹秧子焉与追赶她的那只森林狼已经掉落下去很远了,在他的眼中,此时已经是一个小黑点。
秧子夜猛一吸气,使出千斤坠,身体如增加了重量一般,加速向下落去,在空中他的手往后一伸,从背包里取出一根长绳,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工具,主要用于采药攀爬之用,绳子长度有一百多米,,前端系一铁爪,伸缩自如,秧子夜手握铁爪,眼睛紧紧盯住下方妹妹秧子焉的身影。
天坑深不见底,这里已无丝毫光亮,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秧子夜也只能凭着神识观察周围;他终于挨进了妹妹,当下也不迟疑,铁爪向下抛去,在神识的作用下,铁爪准确地抓住了妹妹背上的背包,手一用力,妹妹子焉向他靠近,秧子夜在空中左手一伸,便把妹妹抱了过来。
秧子焉从空中落下,心中正自彷徨,现在突然被一物拉住,接着被人抱住,开始时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她便醒悟了过来,是哥哥来救自己了,靠在哥哥的怀中,秧子焉的心平静了下来,在她的心中,哥哥可是无所不能的。
秧子夜虽然抱住了妹妹,但他并不能止住兄妹俩的下落之势,他们此时已经下落了数千米,但仍然看不到底部,秧子夜心里也知道,如果就这么任其掉下去,等待他兄妹的只有死亡。
秧子夜的神识看向四周,这个天坑的四周平滑如镜,仿佛是刀削一般,并没有任何借力之处,看到这里,秧子夜的心里不由地沉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精神一震,在下方的不远处,有一块凸起之石,秧子夜的铁爪向着这块凸起的石头飞去,铁爪抓住了巨石的边缘,身形用力一荡,秧子夜兄妹就站上了巨石。
这块石头并没有多大,但足够兄妹俩落足,石面还算平整,兄妹俩就这样靠着石壁坐了下来。
一夜的奔跑,已经超过了身体的极限,坐下后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秧子夜从背包里取出干粮、水袋,兄妹俩就这样坐在这上不沾天,下不接地的地方吃起了早餐。
看着眼前正努力吃着干粮的妹妹,秧子夜的心里不禁一疼,妹妹今年只有十三岁年龄,如果是在前世,这个年龄的女孩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正是读中学的年纪;但在这个世界里,妹妹却要跟着自己吃苦、受累,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这个世道不公平啊····
秧子焉吃的过急,噎了一下,秧子夜用手轻轻地拍着妹妹的后背,同时递过水袋。
看着妹妹大口喝水,秧子夜的脸上难掩痛惜之色。
“子焉,你这次跟哥出来,可是受苦了。”
“哥,我不怕苦,可是我有些想爷爷了。”秧子焉此时的脸上露出了思念之色。
“是啊!离家也有这么久了,爷爷一个人在家里,还真是不太放心,是要尽快赶回去了。”秧子夜这时才觉得这次自己确实胆子太大了,过于深入,现在要想回去都有些困难了。
“哥,我们这次出来,其实收获也挺大的,采了那么多药,而且我还觉得我的功力比原来大了不少,这次回去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找爸爸妈妈了。”说到这里,妹妹子焉的脸上有了一丝兴奋。
“爸爸、妈妈····”秧子夜喃喃说道。
自从这次觉醒以后,以前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特别是十岁以前更是难以记得,只是偶然在梦中见到一位威猛大汉和一双温婉而柔和的双眸,这就是自己对爸爸妈妈的记忆。
“你还记得爸爸妈妈的样子吗?”秧子焉对着妹妹问道。
“不记得了。”妹妹子焉摇了摇头:“不过有一次我听到爷爷在房里自言自语,好像是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而爸爸一个人追去了。”
“哦!有这回事?”听了妹妹这话,秧子夜沉呤了起来,看起来爷爷有很多事都没有跟他兄妹讲,这次回去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好了,不想这些了。”秧子夜取出了那黑黑的回灵药丸,递给妹妹秧子焉,说道:“快吃了它,赶忙运功,我感觉你要突破了。”
就连秧子夜都能感觉到,通过这些天的厮杀修炼,再加上灵药的辅助,他们兄妹俩都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这是一个机缘,在这个世界上,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
看到妹妹坐在那里运转功法,秧子夜也吃了一颗回灵药丸,旋即也是坐在石壁边,运转了无极功法。
夜月城南门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有一四方石桌,桌边两道人影,正对着桌上的棋局冥思,四周静寂无声,偶尔树上传来一声鸟鸣。
右边那人有一道浓眉,像是用笔重重地描上一般,此时他正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眉头紧皱。
忽然他伸出右手在空中不停弹拨,好像是在弹琴又像是在戏弄秋风,猛然间他的食指微微一顿,向着前面一顿指,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棋盘旁边的棋瓮内跳出一颗黑色棋子,“啪!”的一声落入棋盘,正对着他的手指方向,恰好落在那指向的纵横线相交之处。
作为一个功力已经达到练骨之境的地级武者,李青松能够轻松潇洒地使出这一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此时却并无任何得意之色,好像在对面那人面前,这一切都很自然,并不值得炫耀。
对面那人满脸皱纹,一头银发,仔细看去,赫然就是秧子夜兄妹的爷爷秧云凡,对于眼前的老人,李青松并无任何轻视之心。
秧家曾经是京城大家族,王、吴、郑、秧,王姓为皇族,理所当然位列第一,而秧家位列第四,可见实力非同小可,秧云凡身为秧家的第一位地级武者,在秧家的地位非同一般,除了秧氏族长,他的大哥秧云天,整个秧家就唯他马首是瞻,特别是在他的独子,秧子夜兄妹的父亲秧天雄竟然功力达到练髓,晋入天级武者的行列后,整个京城一时传为美谈,那时秧家声势大起,有取代吴郑两家,晋升第二之势。
可惜十年前的一场变故,儿子秧天雄为追寻爱妻离家出走,秧云凡重伤,碍于誓言,带着秧子夜兄妹远避边城,秧家从此一落千丈,往日劲敌竟相打压,现在秧家已经退出了大家族的行列。
对于这段秘闻,作为秧云凡的知交,李青松知道的很是详细。
秧云凡静静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眼睫毛缓缓一眨,手指一伸,一颗白色的棋子缓缓地从棋瓮中升起,像是有一根丝线拉起一般,缓慢地来到了棋盘之上,再缓慢地落下,其间并不发出任何声音,整个动作柔和之极,白子落下后便封住了某处气眼,也没见他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目光轻移,右手从棋盘上划过,顿时便有几粒被吃掉的黑棋子被挪到了棋盘之外。
两名地级武者下棋,自然无人敢来上前打扰,李青松的手下仆人自然离这凉亭极远,并阻止他人靠近;这样其他人自然没有机会看到两位高人的对弈,不然的话,让他们瞧见这些神奇的画面,一定会大吃一惊。
李青松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摇了摇头,说道:“大哥的棋艺还是这般厉害,看起来功力也完全恢复过来,现在我真是怀疑,如果不是当年那场巨变,大哥你早就晋入天级,成为天级武者了。”
秧云凡看着他,微微一笑地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能知道。”
“大哥!”李青松突然凑近身子,轻声说道:“他们兄妹已经进山半个多月了,难道你不担心?要不我去把他们接回来。”
秧云凡连连摇头:“我这次放他俩出去,就是要磨砺他们,雏鹰如果不放飞,就永远不能在天空翱翔,再加上他们的魂牌在那里好好的,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魂木是这个世界独特的稀有植物,一些大家族或宗门用于制作魂牌,重要人物或核核心弟子都有魂牌,具体就是把人的灵魂气息用特殊的方法封入魂牌内,被封魂之人一旦死亡,魂牌立即碎裂,这是知道被封魂之人是否活着的最好方法。
李青松年轻的时候,太过展露锋芒,惹上了一大仇敌,被人四处追杀,在生死存亡之际,被秧云凡所救,从此认秧云凡为大哥,结拜为异姓兄弟;在秧云凡落难之后,更是护送他们在这夜月城落脚,他本是经商世家,为了照顾他们,更是买下了此处庄园。
秧云凡怕牵连到他,两人平时很少往来,,都是私下见面,现在十年期满,心下再无顾虑,见面也自然了很多。
“大哥。”李青松突然放低了声音,问道:“听说子夜出生时天降异象,此事是否属实?”
“ 异象!”听了这话,秧云凡轻轻地说了这两个字。
秧子夜出生时,确实是有些与众不同,他母亲梦到一位金甲神人投入腹中,出生时已是夜晚子时,故取名子夜,当时星空中群星璀璨,阵阵流星划破长空,好似漫天盛开的鲜花,不过这事秧家可不敢外传,这可是杀头大罪。
“嘘!”秧云凡做出了禁音的动作,顺势习惯性地向两边看了看。
李青松也知道这事不能乱说,点了点头,话题一转,问道:“大哥,十年期满,你们是不是要回京城了?”
“是啊!”秧云凡点了点头:“子夜明年将要成年,他爸妈当年给他定下的婚事也该办了,等到子夜成婚,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李青松脸上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我也得赶紧准备一下了,要不然子夜要怪我这个当爷爷的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