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这莫名其妙,不成逻辑的话语,手拿胶带绑望远镜的保安大叔一愣,这话听着,好有一种听临别赠言的感觉啊,这丫头说话还真是没脑子。
“傻丫头,你不用怕,不就是一个望远镜吗?你老板还能真要你赔啊?要是他真那样做的话,我替你去跟他求情。你别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安,可整栋大楼里所有人进进出出都得打我这儿过,多少还是有点儿面子的。就这点儿小事儿,我去跟你们老板说,准没问题。”
保安大叔真可以说是保安中“中国好人奖”的最合适的获奖者了,他听了杨小小的话,居然产生了好人做到底的想法。
只是他不知道,他越这样说,杨小小心里越是不安,觉得对不住他,到最后,因为心里不好受,居然哭了起来。她说:“我们老板,也不是说能见就见到的,大叔你恐怕也是见不到他的,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大叔,我走了,以后,只要您还在这儿上班,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杨小小用短袖的袖头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跟保安大叔说着感谢和再见,腿往自行车上一搭,屁股在鞍座儿上坐好,右腿用力一蹬脚踏板,骑车走了。
“哎,傻丫头,再见。慢慢骑,小心车。”保安大叔冲杨小小挥手告别。
“但愿今晚大楼的监控都坏掉,或者没有人查看,唉,保安大叔是个好人,我不该害他啊。求老天爷惩罚我吧。别让大叔因为我把工作给丢了。不过,如果他要是被领导责罚了也好,最起码他可以明白一个道理,看起来傻的人不一定都没有坏心眼儿啊。”
杨小小边骑车,边为保安大叔祈祷了起来。她刚祈祷完,就感觉到了身子一震,车轮处传来了一声“嘭”的响声,有过十几年自行车骑行经验的她知道,这是车轮爆胎了。
“靠,不会吧,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吗?老天,刚才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的,这你也当真,你是不是太死心眼儿了?”杨小小飞腿下了车子,指着老天嚷嚷道。
车子爆胎其实也不能怪老天,这是旧货市场的破烂货,轮胎还不知道在那里风吹日晒了多少天了,这会儿才坏,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离家还有将近二十公里呢,不能就这么推着车子回家吧。没办法,打的吧。
幸好,这地方是市中心,路上不缺出租车,杨小小很快就用手机约到了一辆。
“师傅,证件给我看一下。”杨小小这也算是走夜道儿了,小心一下还是没错的。
“有必要这么小心吗?”轻轻嘟囔了一声,出租车师傅带着一脸鄙夷把证件给她亮了一下。
正要收回去,却被杨小小阻止了:“师傅,等一下再收回去,我要拍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儿去,好让大家看到我上了你的车。”
“哎呀,老妹儿,你怕什么啊,我不是很随便的人的,好啦好啦,你赶快拍吧。我还有赶活儿呢。还有,你自行车也要上来吗?我告诉你,这不行的,警察不愿意的,不过,晚上嘛,算给你帮帮忙,你给五十块钱就好了。”
司机在杨小小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很不耐烦地对她讲了一番话。
“五十块?我车子才五十。你这也太贵了吧。”杨小小对于对方对自己的讽刺当没听见,反而对他带自行车走要多加五十块很有意见。
“哎呀,你不要啰嗦了好不好,车子带上来,刮花了车漆,重新喷也要钱的,老妹儿,你也要为我们考虑考虑嘛。”司机非常不耐烦地解释。
“不行,太贵了,我顶多给你五块钱。你载不载吧?”杨小小斩钉截铁地讲。
“五块钱,你开什么玩笑,我不载。”这价还的也太离谱了,司机都急了。
“你不载是吧。我已经把你这段话给拍下来了,你信不信,我告你拒载?”说着,杨小小就把他刚才的话给播放了一遍。
“你,你好无赖啊。哼。”被杨小小算计了,司机当然很生气了,刚想说几句难听的,就看见杨小小手里晃动的手机。他只好沉默了。
“怎么样?五块钱?你赚不赚?我提醒你哟,蚂蚁再小也是肉,所谓‘泰山不让细壤,故能成其高;江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李嘉诚你知道吧,他也是从一块钱一块钱的小生意成为华人首富的,所以,你……”杨小小开始和他友好地沟通起来。
“喔唷,你这个女人的嘴巴还真是了不得。好啦好啦,再啰嗦下去,说不定下一单生意都被你搞掉了。你快帮我把车子搬上来吧。唉,真是怕了你了。嘴巴就像念紧箍咒,没完没了的呀。”
话说,大哥,你的嘴巴好像也很碎碎念的吧,还有脸说人家。杨小小心里对他暗自抗议道,不过,既然他同意拉她和她的车子了,她就吃点儿亏,让他念叨两句吧。得了实惠就行了,嘴巴上吃点儿小亏,无所谓的。
“喔唷,你这车子上面怎么还带着个沉甸甸的家伙,早知道这样……”司机搬车子的时候,发现车座上用透明胶带五花大绑起来的望远镜居然挺有分量,心疼自己的液化气,不免又要打退堂鼓。
“早知道这样,你又要怎样?”杨小小再一次晃了晃手中的功能齐全的长方体。
“不怎样,我不说了,心里想想还不行吗?唉,遇到你,算我倒霉。”司机服了。
“告诉你,别乱想,乱想可是比乱收费的错误更严重。”杨小小下意识的把胳膊挡在胸前,好心提醒司机大哥。
“切,什么都没有,还用得着挡?莫名其妙。喂,车子都搬上车了,你还傻站着干嘛?倒底走不走?”司机没好气地问道。
“走,牛什么牛,待会儿上了车,还不是得听我的,我要你往哪开你就得往哪儿开啊。”杨小小嘟嘟囔囔地上打开车门上了车。
她没有选择安全的司机后面的座位,而是坐到了副驾驶那里。她这样做,是为了方便看他开车有没有绕路,来到这个城市十几年,这是她头一次舍得花钱坐出租车,听说司机们都特别鬼,喜欢绕路走,要人家客人多掏钱,她可得防着点儿。
“去哪儿?”
“骡马店小区。”
“什么?去郊区你不早说,不行,晚上出八环外,加五十。”
“五块。”
“你,你,你,好吧。”
他俩倒好,钞票里面,一个就认识五十的,一个偏偏只认识五块的,俩人儿一辆车,算是缘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