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叫严黎黎,是个大眼睛的美女。之所以叫她老猫,因为小时候老猫特别爱收留一些被抛弃的流量猫,大家都戏谑地说收养了一群小猫,她简直是猫妈妈了,干脆叫“老猫”得了,时间久了这个绰号就成了严黎黎的代名词。
与老猫见面是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屋,上学的时候江南还在这间咖啡屋做过兼职。咖啡屋老板是个很有文艺范的男人,四十岁左右,大家都习惯喊他“文哥”。文哥是个不婚主义者,有个相恋了十八年的女友,叫V姐。在咖啡屋打工的几个同事都开玩笑说,文哥和V姐相恋的时间,都够一个孩子读完高中了。
文哥的咖啡屋改名字了,以前叫做天使之恋,现在改成月落了。老板还是文哥,只是再踏进咖啡屋的时候,已经看不见V姐的身影。V姐在与文哥相爱的第20个年头,没有婚姻的不安全感终究战胜了对于爱情的痴迷,离文哥而去,匆匆嫁给了一个二婚的男人,成了别人孩子的后妈。
再见文哥,他已经没有了文艺范的潇洒,远远看去像一个沧桑的老艺术家,老猫说,文哥的不婚最终导致了他爱情的幻灭。看到江南和老猫的光临,文哥很热情,看着文哥热情洋溢的脸庞,江南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落寞,也难怪咖啡屋要改名叫月落了。文哥向两人推荐了一款店里新品的咖啡——无期。江南平时不爱喝咖啡,对于咖啡也没什么研究,可是这杯咖啡却让她喝出了非常心痛的感觉,薄荷的涩混合咖啡的苦,五味杂陈,好像一个突然对爱情绝望的人。喝完咖啡的江南,眼眶突然酸涩起来。老猫也自顾自地喝着咖啡,好像也有心事,一改往日聒噪的性格,沉默了很久。
“老猫,你回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江南看着若有所思的老猫。
“这次回来不走了,我妈也说我都老大不小了,也该安定下来了。”老猫习惯性地用食指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江南看着她的习惯性的动作,知道老猫有心事。
“也是,我们倆都好久没聊了,你去RB后也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短信,我都以为你消失了。”江南笑着说道。
“对不起江南,不是我不跟你联系,只是我出国匆忙,原本也是为了逃避一些事情,我怕一看到你们就想起他,所以才没有和大家联系。”说这个话的同事,江南看到老猫的眼底的哀伤。
江南知道,老猫以前一直暗恋一个男孩。那个男孩住在老猫外婆家隔壁,老猫的外婆家就在江南现在工作的W市。老猫从12岁开始就默默关注那个男孩,尤其是寒暑假老猫一定是铁打不动去外婆家过,只是为了看到那个男孩。老猫会在给江南聊天中提到那个男孩,“今天,他请我吃冰棍了”、“今天我和他一起种花了”、“我们一起去看彩虹了”……种种云云。虽然都是一些小事,但是江南仍然从她的话语中感觉到老猫对那个男孩的爱慕。大学毕业的那年夏天,老猫没有任何征兆地去了RB甚至都没来得及跟江南告别。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妈说你现在在W城工作,工作怎么样啊?有没有男朋友?”老猫故作轻松,没等江南再询问什么,赶紧转移了话题。
“哦,工作还行,只是男朋友还没遇上。”江南也不再纠缠老猫不愿提及的过往,只是老猫问及他男朋友情况时,江南的脑海中突然闪进了邵溢沛的脸。她立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天哪,她怎么会想到他,太诡异了。
“我外婆身体不好,前段时间摔断了腿,我回来肯定要去看下她,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到时候我们一起?”在老猫的意识里虽然有点排斥去W城,可是从小疼她到大得外婆她不可能不去看的。
“后天下午走,回头再联系就是。”
“恩,好!”
与老猫相谈甚欢,虽然江南大学跟老猫不是一个系的,可是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一个学校念书的,两个人性格虽然不同,但是却很合得来,老猫也算是江南最好的朋友了。两个人依依不舍分别,城市已经华灯初上了。江南沿着学校附近的步行街一个人走着,过了步行街才有回家的那路车的公交站台。
说起来人生的仆仆风尘
不能够留一点回忆
难舍又难分已无可追寻
烟消云散的往昔
说起来爱情的悲欢离合
有个你我永远不提
相偎又相依要留在心底
陪我一路到天涯
耳边突然飘过一阵悦耳的歌声,歌词一下子打动了江南。“有个你我永远不提”的歌词传到江南的耳中,她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脑子里全是邵溢沛的身影。江南突然发现,她很想那个儒雅的男人,即使他已经是有妇之夫,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是不道德的,可是江南仍然还是止不住思念的狂潮,她感觉自己正在一步一步沦陷。
江南家在郊区,住的房子也是以前一个公司员工公寓,后来那个公司破产了,员工公寓就低价出售了,母亲花了不多的钱买了现在这个六十多平米的房子。江南回到家已经快8点了。她母亲正披着毯子在沙发上看电视。
“婷婷,你回来啊,黎黎去找你找到了么?”客厅传来母亲的声音,江南停下换鞋的动作。
“找到了,她回头要去W城看她外婆,我们约好一起走。”江南换好拖鞋,顺便脱下了外套。
“哦,你什么时候走?”母亲话里明显有着浓浓的失落感,江南走了,家里又剩她一个人了。
“后天下午的车,妈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我就会回来了,大姨不是会过来陪您,您就不要难过了。”江南搂了下母亲的肩膀,转身去了卫生间。
电视剧结束了,可是江南母亲似乎没有回过神,任凭电视里广告肆意播放着。她眼睛一直跟随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五年了,那个男人离开五年杳无音讯,自己现在身体不好,全靠女儿一人支撑着整个家,她既恨却又很欣慰。恨的是,虽然感情上遭遇了背叛,却给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女儿,想起当时似乎一夜长大的女儿,江母心里隐隐作痛。
江南走出卫生间,悄悄坐到母亲身边。
“妈,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工作稳定了,我就把您接到身边,我照顾你。”江母看着身边乖巧懂事的女儿,用手帮江南将额前一缕垂下的碎发绾到了耳后。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不要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的,你也是25岁的大姑娘了,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江南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默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