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茹的心思放在那个逝去的人身上,她没有表态。
邻村领导对文父说:“老哥呀,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现在还有了孙子。可你亲家你看看,鳏夫一个,儿子受伤官司缠身,唯一的心肝宝贝就躺在这。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别说六万,就是六十万也没有人想要。
谁不想百年的时候儿孙围在床前?这事啊,谢家已是吃了亏,你家儿女争气,不就是两万五吗?谁不知道你家儿女争气!反正这事要是换别人家,六万是摆不平的。”
文父说:“不怪我们哪——”
“那怪谁?我这几天还要去市里走亲戚,你们这事今天能不能处理好了?不行的话——”没有人截断,邻村领导自己意味深长的停了嘴。
文家根本不知道他走亲戚是什么意思,文家这边村长过来低声神秘的解释,人家亲戚是个大领导,铁了心要帮谢家讨公道。
文家崩溃了,文父过来让文茹出钱。文茹神思恍惚,谢婉仪躺在那里好象长了一些,让人产生错觉。文茹紧盯着那边,让周围的人也有一种错觉,以为她在思考。
众人一再催促,即使村里人,因为感觉文茹特别有钱,不自觉有一种打土豪的冲动,都在看着等着。但一旦文家真的拿出六万,那大家又感叹谢家不厚道占人家的便宜。
父母又叫文茹,文茹气若游丝的说:“那人怎么死了呢?会不会是榨干了!”
文母很不耐烦却忍着劝说道:“说什么呢茹!不关咱家的事。你快拿钱了事吧。”
文茹眯着眼,恍惚的说:“我还没有死,她怎么就死了!”
文父生气却不敢高声,说:“胡说什么,她死是自找的,你别添乱。把这件事打发了,咱们一家的事情好说,茹,你——”
一直在侧的文香破天荒打断了父亲的话说:“爹,咱们也要把姐榨干吗?姐想必是拿不出来钱了——”
文父厉声呵斥:“闭嘴,你不是和那个丧——和她最要好吗?她怎么死了?你二姐不是最顾着你吗?榨也是被你榨干的!你这个丧门星!”
文香再次破天荒,拧着脖子说:“一分不赔也轮不到我大哥去坐牢。如果没钱就不要赔了,何苦再为难我二姐。谢家愿打愿闹让他们去,打坏了我们家的东西和人我们告他们去。”
虽是帮着自家说话,但文父气的伸手就要打文香。谢家的亲戚也纷纷指责,大家又一场热闹。
邻村领导蹩眉责怪:“文家谁主事?”
文父刚要说话,文香抢先一步说:“谁主事也逃不开一个法字。我家拿出三万五,那也绝对不是赔给亲家的,只是因为情谊,替我嫂子尽最后一份孝道。再闹,撕破脸皮,文家一分不出!”
“你嫂子白疼你了,只听说文家大姐——哼,想不到这是文家的家风如此,大人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撒野?我们也有自己的事,辛苦过来替你们讲和,你们要是成心闹事,那我们不管了。”村长说。
文父和文母恨恨的打了文香一下,急忙向领导解释。但文香抢先一步,抱着孩子来到村长面前,神色阴冷:“村长大人,你公务繁忙也知道我嫂子疼我?”
村长一时语塞,文香抱着孩子往谢父那边走了。村长看了别人一眼,发现大家没有太注意他,掩饰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谢家立刻有妇女过来推搡文香,文香举着侄子冷言大喊:“当着亡母的面欺负孩子吗?”
大家一愣神,文香跪到谢父旁边,对着谢婉仪的遗体说:“逝者已往,活的人还要活着,是吧,嫂子。”
当然没有人回答,文香把孩子举到旁边的谢父眼前,说:“看看您外孙多可怜,”文香又凑到谢父耳边低语了一句,谢父惊骇的看着文香。只听文香冷静的接着说:“嫂子自己选择去了,无论如何让她尽早入土为安吧。”
文香从地上起来,顺手还拿起了那装着三万五的布包,钱袋在小孩的屁股底下晃呀晃呀。
谢家一个女人说:“要么六万,要么你们文家出人陪葬!”
谢家哥哥大哭:“妹呀,都是我害了你呀,妹呀,你说话呀,你站起来呀……”
这时剧情翻转,谢父起身去扶儿子,摇摇头说:“算了,命啊,让你妹入土为安吧。算了。”
怎么就算了呢?吃瓜群众忿忿不平起来。可谢父哭着摇头,大家知道谢家怂,如果不是有人撑腰,一开始就占下风。
谢家那边的领导见谢家如此扶不起的阿斗,过来说:“既然老谢家顾及情面,那还是死者为大,以后大家还是亲戚。亲兄弟明算账,既然两家都同意,那现在谢家三嫂,你脑子清楚过来帮着点点钱数吧。”
谢家一个精明的干瘦女人过来伸手,文香抱着孩子和钱袋往后退了一步,说:“我嫂子去了,老父亲当然可怜,这钱可以说为老人养老,可我侄儿还小。亲家叔叔,如果不是您自己需要,这笔钱您要为您外孙留着。”
这句话说的明白就是防谢婉仪的哥哥,因为谢家哥哥也需要钱娶妻。谢家亲戚听后愤怒了,而村里人都指点着文香评论着。
谢父没有看别人,自作主张的就答应了,弱弱的说:“闺女呀,我常听你嫂子说起你。你的话我记住了,你放心,我绝不会把这笔钱用到别人身上。”
众人哗然,又一阵乱。但谢父坚持此事了结。抱着孩子的文香单手把钱递给谢父,谢父双手颤抖接过去。
结果就是很快灵车来了,只有谢父和文香失声痛哭,当然其他人哭的也非常起劲,但很戏剧化。
谢婉仪进了文家祖坟,尘归尘、土归土。
文茹问文香她凭什么说动了谢家,文香摇摇头,想了想又解释:“二姐,谢家向来老实,不是不讲理的人家。”文茹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