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奇没有发现叶恨这个微不可查的表情,接着说道:“当时我可谓志得意满,一路上行侠仗义,也算是做了一些除暴安良的好事,直到有一天,我行到一处小村落的时候,正好遇到一群山贼在抢掠,当时村子里已经是火光冲天,村民也几乎被屠戮殆尽,我正当年少任侠之时,哪里见得这种景象,便上去和那些山贼厮杀,那些普通的山贼修为很低,最高也不过淬体三重境界,而我当时已经是涌泉境的武者,自然把他们杀了个稀里哗啦。”
端木奇显然伤势不轻,说了这一会儿话后有些疲累,休息了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击退山贼之后,我便打算上路继续游历,谁知,这时候路旁的一个谷草堆里,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身脏兮兮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当时第一个反应是掉头就走,行走江湖,过的都是刀光剑影的生活,随时都有可能和人干上,哪里还能带个拖油瓶呢?可是,那小女孩的眼神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让我愣是迈不开腿,无奈之下,我只有提前结束游历的生活,把这女孩带回了宗门。”
叶恨听到这里,不由得莞尔一笑,说道:“想不到端木兄也曾有过这么一段侠骨柔肠的时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女孩就是雨华仙子吧?”
端木奇点头:“不错,这个小女孩就是小雨,小雨来到宗门之后,一直沉默寡言,几乎不和门内的师兄弟们交流,经常都是一个人独处,不过她的修炼天赋很高,远远在我之上,门主对她也寄予厚望,但是她的性格太孤僻,门主都没法和他交流,所以,教授武学的事情就落在了我的头上,这丫头也奇怪,谁都不理,偏偏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话多得要死。”
“可能是当年她见到家人惨死在山贼刀下,心里有了阴影,对外人充满了恐惧和防备,而你又恰逢其会,将这些山贼干掉,所以,在她心中你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叶恨说道。
端木奇颔首:“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对这个小丫头也特别的好,就这样,我带着小雨一起练功,一起玩耍,有时候还带着她一起去人家的田里偷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真的把小雨当做亲妹妹来看待,而她的性格也越来越开朗,就这样,两年的时间匆匆而过,本来这样的平和安逸的日子我也想一直过下去,但是若一直留在师门当中,我的修为不会再有任何进展,因为我的修为已经超过门主了,所以,我决定再次出去游历。”
端木奇说道这里之后,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闭目良久,才又说道:“谁知,我这一去,和师兄弟们竟然成了永别,师门拥有的一条玄金矿脉被木府的大家族袁家看上了,袁家想用极低的价格将之霸占,门主自然不愿,因此得罪了袁家,此事不久,师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我得到消息之后,快马加鞭的赶回师门,却只见到一片残垣断壁,而我的那些师兄弟们全部横尸其中,没有任何一人敢为他们收尸,门主的尸体则被袁家悬于城门之上,任其风吹日晒,而小雨则不知所踪。”
两行清泪从端木奇的眼角流出,事情已经过了将近十年时间,可说起这件事情,端木奇的悲痛依然溢于言表。
“我含泪安葬了师兄弟们,然后发了疯一样的打听小雨的下落,可是却没有半点头绪,想来她应该是遭遇了不测,所以我决定复仇。”端木奇咬着牙说道:“深夜我潜入袁家,准备痛下杀手,那时我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根本就没有想过,人家那么大一个家族,其底蕴岂是我能撼动的?我刚一潜入袁家,就被十几人团团围住,每一个人的修为都不在我之下,我奋力迎战,凭着一股不怕死的气势,杀掉两人之后,仓皇逃出了袁家,但是我也深受重伤,袁家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我,一直将我追入深山当中。”
叶恨听得连连摇头,这端木奇做事的确冲动,这种做法完全就是送死,根本毫无意义,不过正因为如此,叶恨对端木奇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毕竟,在江湖当中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像这样有血性的汉子倒是颇为难得。
“被追入深山密林之后,我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光了,也懒得再跑,我手中捏了几颗霹雳珠,想等到袁家高手捉拿我的时候,将其引爆,至少再换几条人命回来。”说起这一幕,端木奇反而表情极为平静,想来他当时的心情定然也如现在一般,这种心境被称为‘生无可恋’
“就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树林当中忽然杀出了一队人马,有数百人之多,而且个个修为不俗,都是涌泉境以上的修为,而且这些人出手极为老道狠辣,一看就是长期刀口上舔血的主,追杀我的那些高手,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全被干掉,无一生还。”端木奇继续说着。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应该是天风寨的人马。”
“不错,叶兄弟果然聪明。”端木奇赞了一句,接着说道:“当时天风寨正好出去干了一票大的,回程途中正好遇到了我被袁家追杀这一幕,顺手又截了一个道,倒并不是帮我出头,本来他们是想连我也杀掉的,可是也巧得很,那天带队的正好是天风寨的大当家,修炼的是煞气属性的功法,那时候我对这袁家恨之入骨,身上煞气滔天,不明不白的就被这大当家的收为义子,成了他的功法传人。”
“呵呵!”叶恨听到这里干笑了两声,说道:“你的这段经历倒是跟那些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差不多。”
“谁说不是呢?”端木奇摇头苦笑:“后来我就跟着大当家到了天风寨,由于大仇未报,我心中的恨意一直不减,这反而让我在修炼上突飞猛进,很快就跨入灵台境,成了天风寨的核心人物之一,这期间,我一直请义父为我师门报仇,攻打袁家,可是每一次都被拒绝,义父说,绝不允许为了我的一己之私,而让这些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兄弟冒险,所以,报仇这件事一拖就是五年。”
“五年之后,义父得到消息,有一批朝廷的物资要从木府过境,便率领天风寨一千多精锐去劫物资,谁知,押运这批物资的兵将当中,有一名罡元境的高手,义父劫镖不成,反而被杀得大败而回,自己也受了重伤,回来没有几天就离世而去,在去世之前,义父将寨主之位传给了我。”端木奇此时的脸上又显露出了缅怀的神色,显然,对于这位义父,他心存感激。
叶恨笑道:“恐怕这寨主的位子并不是那么好坐的,你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坐稳的吧?”
“这时当然。”端木奇点头承认:“当时的几位当家都不服我,觉得以我的资历,根本就不配坐上寨主的位子,准备联合起来将我赶下台,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报师门的大仇,我早就在天风寨当中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等到他们要动手的前夕,我召集了三百死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全部拿下,我把主要的策划者二当家、三当家、七当家以及他们的家眷一共一百多口人全部斩杀殆尽,那一晚真可谓是血流成河,到现在我都还记着那些人的哀嚎之声,其中还有十多名的孩童,呵呵,说来可笑,为了报仇,我变成了我最憎恨的哪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