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之后,一整天,莫棠都有点不敢相信。掐掐脸蛋,疼的,照照镜子,也不觉得自己长得多像上天的宠儿。同进的弟子,屡屡到她那询问,她也只能回答“不知道”,没有人相信。
而青峰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年轻人难免争强好胜,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成为宗师的关门弟子,他大概只会嫉妒一下,然后笑道“别人运气好”。可是,偏偏是他身边,跟他从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的慕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云慕棠成了宗师的弟子?我明明一点也不比她差的,却生生比她低了一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一遍遍的这样问,双手攥紧拳头,攥的手心生疼。
而这种不敢见人的想法,又让他觉得自己太小人、对不住两人之间的情谊,纠结之下,便不愿、也不知道怎么跟慕棠说话了。
也许这就是谁说过的“最亲近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敌人”吧,莫棠见青峰面上淡淡的,避着她走,也就不再找他说话了。
昨天莫里吩咐她收拾行囊,然后让莫藏带她上出云顶。夜里简单地收拾了下行囊,因为睡不着觉,所以早早就起身了。
一走出房门,就见莫藏已经等在门外了。
他站下廊下,身后一丛郁郁的秋桂开得正好,星星点点的细碎黄花点缀在苍翠的枝叶中间,如同精灵般轻巧可爱,一阵凉凉的晨风吹来,阵阵清香伴着他的微笑,一同飘来。
莫棠眯了眯眼,感觉莫藏的笑容特别暖,如同这深秋初朝阳播撒下的明晃晃的阳光,她甜甜地叫道:“六师兄”。
莫藏点头,莫棠走过去,二人向出云顶走去,为了让莫棠熟悉路径,莫藏带她步行上去,边走边向她作简单的介绍,莫棠一一点头记下,有不明白的地方,也赶紧询问。这样,边说边走,一个时辰后,才走到了出云顶。
出云顶上,地方倒是开阔。
只见莫藏伸出右手,虚空一拍,就感觉有气息在眼前分裂开来,莫棠知道这里设了结界。
呈现在眼前的,是三个玄黑色的院落,坐南朝北,中间的宏伟,两侧的小巧,落落有致。
莫藏带着莫棠往里边走,东边,是一个玄月形池塘,池塘上七色莲花亭亭玉立,绕池塘边则是花树、石凳掩映,青竹小舟自横,颇有几分意趣。西边,用篱笆围出了一片起伏的小山丘,绿草茵茵、小花点点,凌乱散落着几块各色山石,石上奇草仙藤恣意攀援,一黑一白两只仙鹤,在一株朱英花树下闲庭信步,丝毫不怕生人。
推门进去,是正堂,正中是一张朱漆八仙桌,桌边一把朱漆八仙椅,墙上悬挂着老子出关图,紫气缭绕。东西两侧各四把矮椅,椅子后面的墙上悬挂着道家八宝:“鱼鼓频敲有梵音”,能占卜人生的砗磲鱼鼓;“剑现灵光魑魅惊”,可镇邪驱魔的玄铁宝剑;“紫箫吹度千波静”,使万物滋生的玛瑙横笛;“手执荷花不染尘”,能修身养性的九瓣莲花;“葫芦岂只存五福”,可救济众生的五福葫芦;“轻摇小扇乐陶然”,能起死回生的琉璃团扇;“玉板和声万籁清”,可净化魔障的阴阳玉版,“花篮内蓄无凡品”,能广通神明的珊瑚花篮。
玄度宗师,此时正坐在八仙椅上闭目养神。
莫藏叫了声“师父”,莫棠也赶紧跟着叫,他才缓缓睁开眼来,说道:“你们来了。”示意他俩坐下。
二人在下手坐下,莫藏陪师父絮絮地说了些别后齐云的情况。末了,玄度看向莫棠道:“莫棠,你以后就在东边浮生院住下。让莫藏带你过去拾掇下吧,明天早上再过来”。
“是,师父,弟子这就带她过去”莫藏答道,莫棠也跟着告退。
整个浮生院都是由青竹而建,推门进去,凉意顿生,入眼是一个雕花照壁,雕刻着白日飞升图,绕过照壁,一条黑白石子铺就的曲径直通主房。信步走到房前,抬头一看,青竹牌匾上三个鎏金大字“半日闲”,莫棠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啊”,莫藏笑着点头。
进到里面,陈设也是非常简单,一条竹几摆在竹台之上,上面只有两个莲花蒲团,仅此而已。东西各两间厢房,一个书房、一个厨房、两间客房,俱是空空。
“这浮生院,没住过人,师父又百年未归,所以陈设简单,你先看看需要什么,再添置”莫藏说,“你有什么需要,找我”。
莫棠点头称好,说:“六师兄,那你回去吧,我简单打扫下庭院。”
“也好,”说着,拿出一只白纸折成的鸽子,吹上一口清气,这鸽子就活灵活现的蹲在他手心上,说“就让它传信”。
莫棠接过他递过来的白鸽,点了点头,喜不自胜。
莫藏翩然而去。
莫棠抱着白鸽摩挲了半天,没看出一点纸的影子,感叹了好大会,才把它放下,开始收拾庭院。
她看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里几乎是空空如也,就边思索边列了长长的一个单子,系在白鸽脖子上,拍拍它的翅膀,白鸽肩负任务腾空而去。
半个时辰,白鸽就回来了,扑棱扑棱翅膀,站在她伸出的手掌上,摘下回信,她看见上面两个俊逸的字“知悉”。
又是两个时辰,她正在院子里拔野草,忽然听得“咣当”一声轻响,转身就看到一张梳妆台稳稳地站在地上,不禁愕然,接着,她就看到她列的单子上的物件一件件凭空而来,如同下雨一般。
看着堆满院落的家具,她发了愁,这个家具,来得容易,可是,对她这个凡人来说,搬到屋里可是个体力活啊。
环顾一周,四下无人,无法,捋起袖子、扎上裤腿,咬咬牙,开始搬。
“哼哧哼哧”搬得是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呦呵呵,小师妹好体力啊”闻得一串笑声,莫棠直起身来,回头看,只见一人正斜斜地倚在照壁上,摇着把素色折扇,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一袭烟灰袍服,上面点缀几瓣散落的粉色桃花,隐隐的昭示着其闷骚属性,不是诙谐谈笑的五师兄莫道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