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目标的的旅途,总是不嫌劳累,莫棠一路晓行夜宿,一周后的傍晚,终于到了浑夕山下的一个小镇子上,她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浑夕山,决定先在山下休息一晚,第二天再登山。
她环顾一圈,看到一家“鹿鸣客栈”,比其他的客栈都齐整些,就信步走了过去。开门的是个女子,自称是这个客栈的掌柜,莫棠交了钱,要了一间客房、一壶热水、一份汤饼。
不大会,女掌柜就把一壶热水、一份汤饼端到了莫棠屋里,笑说:“这汤饼趁热吃,最是可口,你尝尝吧。”莫棠点了点头,女掌柜关了门离去。
莫棠对吃的一向挑剔,她拿起烧饼,一摸硬硬的,闻了闻,没有麦香味,就放下了。看着驴肉汤清香扑鼻很是不错,就从包袱里摸出自己带的干饼来,一块块掰碎,放到汤里,饭足之后,倒床就睡,一夜无梦,从下午直睡到第二天大天亮。
早起,又就着自己的干饼喝了碗驴肉汤,她精神抖擞地开始进山。因为佩戴着老君入山符,一路上,莫棠连猛兽的影子都没见到过,清净极了,只是雪山难行,容易滑倒,她倒是摔得腰酸腿疼的。
莫棠饿了吃干粮、渴了喝雪水,爬了三天终于爬到山顶,才发现,山顶原来是一块大大的凹地,凹地底部,一眼温泉正汩汩地冒着热气,正是浑夕泉,泉边四周是绿茵茵的草地,几株赤松被白雪盖顶,上白下绿,中间赤红色,煞是可观。眼看着浑夕泉就在眼前,她开心地笑着往泉边跑。
突然,脚下一滑,她的身体刺刺溜溜地往下滑,“糟了,这要是滑下去,不得被温泉给煮熟了啊”。她正心急间,却发现自己跌坐在了硬实的地面上。
她揉揉摔得生疼的屁股,站起身来,打量身下,只见自己正站在莹白坚硬的地面上,四周却变成了洁白光滑的圆形石壁,方圆百尺左右。
“怎么回事啊?”莫棠纳闷,抬头只见白茫茫的天空。
“他娘的,谁把老子给绊倒的?”突然听得一声暴躁的骂声,莫棠吓一跳。
寻声望去,只见东南角一块山石旁,一株海棠正开得红火,海棠后转出一个身影出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宝蓝色锦袍,头戴蓝玉冠,衬得面如傅粉。他看见莫棠,也是一惊,大声问:“你是谁?”
莫棠听他问的甚是粗鲁,“哼”了一下,道“你管我”,转过头不理他,继续寻找能出去的地方。
蓝袍少年见莫棠如此,更是气恼,跟在莫棠身后,嘲讽道:“呦,难道你是在找出去的路?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莫棠不理他,继续找。
蓝袍少年终是忍不住,两步跨到莫棠身前,拦住路说:“停停停,这没有路的。”
“为什么?”莫棠顿住脚,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少年指了指身前莹白的玉璧。
“这不就是山谷吗?”
“有眼不识金镶玉啊,你想想,从山顶到温泉边,你一开始见到有山谷吗?”
莫棠想了想确实如此,一开始,她看到的可只是一块绿草莹莹的坡地,一直倾斜而下延伸到浑夕泉边。
见莫棠浑然不知的样子,少年又得意起来:“我告诉你啊,你看这玉璧莹白,上有瑞气萦绕,肯定是哪位神仙的法器。”
“啊”莫棠长大了嘴巴,“哪有瑞气,我怎么看不到?”
少年撇她一眼,问:“难道你个凡人?”
“是啊,那又怎么啦”
“你一凡人,大雪天上这浑夕山作甚?”
“我师父让我来采木芝啊。”
“哼,你一凡人也敢来抢本仙的木芝。”
“嘁,这木芝天生地养,哪是你的”说着,莫棠又看了看四周,确实无路可上,只好又问:“大仙,你既然认得这是法器,那咱们怎么出去啊?”
“哼,我要知道,就不会在这困一天了。”
“哈哈,你不是仙人吗?”莫棠终于逮着机会嘲笑回去。
少年涨红了脸,说道:“哼,我天生就是仙人,哪像你凡夫俗子,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修成仙呢。我只不过品阶低了点,法力低了点,那是因为我还小,才只有一百五十岁,等我大了,进阶了,看我不找这不长眼的神仙报今天的仇。”
正说着,法器突然倾斜,俩人顿时骨碌碌地滚了出去,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快到浑夕泉边才停了下来。
少年先爬起来,正要开口大骂,却见山顶半空中,影影绰绰地悬浮着一个人,身着苍色袍,头戴九霄冠,凌风独立,姿态悠闲,正俯身在对面雪山的山壁上作画。
他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少年却看不清他的面容,直觉眼前隔了层薄雾似的,他心知遇见得道上仙了,由于道行相差太远,他一个下仙,自然无法睹得上仙真容。
莫棠爬起身来,见少年呆呆的看着前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天地白茫茫,什么也没看到。她推了推少年的胳膊,“喂,你看啥呢。”
“嘘,别吭声”少年示意她噤声,继续呆立,莫棠觉得无聊,自去浑夕泉边赤松下寻找木芝。
孤岫做完画后,从云霄里轻轻地瞥了一眼下面,掠过浑夕山顶飞身而去。正弯腰寻找木芝的莫棠,突然鼻子中嗅到一股从来未闻到过的幽香从天而降,等她抬头寻觅时,却又倏忽而散了。
一月前,孤岫打此经过,见此山甚妙,突然来了作画的兴致,就以雪山为画布,趁兴挥毫。而旁边浑夕泉的泉水水从地心涌出,很是洁净,正好供他洗笔。
他全然不知,在他用莹玉笔洗盛水的时候,无意中绊倒过两个人,不对,是一个下仙,一个人。昨天他去盛水的时候,突然又来灵感,就把笔洗放在了浑夕泉边,因为是神器,大象无形,在外面的莫棠和少年是看不到的,跌到神器中间的时候,才能见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