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罗浮生早有预见，拔舌之鬼的软骨头那是出了名的，坚贞不屈？那是不可能的！
这帮入了拔舌地狱的鬼，他们生前都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他们很聪明，不但洞悉人心，还知进退，可恰恰是因为这样，他们往往坚持不了本心，见风使舵，知难而退！
归根结底，他们缺乏信仰，不知道自己该坚守什么，误入歧途是迟早的事，像这样的人根本就没什么忠诚，更别说担当了，对他们而言，所谓朋友就是拿来了卖的。
稍作思考后，罗浮生道：“那就先说说昭阳山神吧，在下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山神？我呸！”拔舌之鬼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区区一只山魈，有何能耐？居然胆敢自称山神？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若不是老子伤势未愈，它连给老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山魈？有点意思。”罗浮生闻言顿时乐了，果然不出所料！有邪祟在装神弄鬼。
《抱朴子?登涉篇》有云：“山精形如小儿，独足向后，夜喜犯人，名曰魈。”
别看这山魈与山神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却相距甚远，后者是在天庭挂了名，有了牌位的神，虽然在小说电影里山神土地这一类都是被人欺负的主，弱鸡得很，但那只是小说电影而已，真的山神土地可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他们如何能够镇守一方？
要用现实来打比方的话，这山神再不济也是一村长，别的不敢说，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他的话可是响当当的，谁人不听啊？但凡敢违背的，都没好果子吃！
而山魈呢，最多也就是村里一村民，搞不好还只是村民家里的一头猪，你说它能强到哪去？人家村长大人可是土皇帝，在村子里一言九鼎，它如何能比？比个毛啊！
卧槽！突然间，罗浮生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此间山神呢？阁下可别跟在下说，这偌大的后山没有山神。”
“原本是有的，可……可……”拔舌之鬼有些迟疑，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说出来。
一看就有猫腻，罗浮生追问道：“可什么？”
“被赶走了。”
“被赶走了？谁赶走的？”
“一个……一个很强大的人，小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杨。”在罗浮生逼问的目光下，拔舌之鬼终于还是道出了实情。
“姓杨？”
“是的，姓杨！”
姓杨？杨百万吗？哥差点就信了！嘿嘿……
罗浮生暗自冷笑，虽然这拔舌之鬼是出了名的软骨头，但它更出名的是扯谎的本事，那可谓是说起谎话来不带眨眼的，信手拈来！
谎话连篇，能信得了才有鬼了！
不过呢，能入了拔舌地狱，那说谎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高，与那些蹩脚的骗子不同，它的话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而且基本上有大半是真的，唯有那最关键的部分是假的！
由此可以推断，这后山原本是有山神的，而且这山神也是被人赶走了，但将山神赶走的人并不是杨百万，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应该是拔舌之鬼得罪不起的人，否则它也不会迟疑，一早就全招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罗浮生指了指地下，“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阁下是来自下面。”
“回大法师，那时候小的还未……”顿了顿之后，拔舌之鬼又道：“当时小的忝为西席，有幸随东翁至此，是故……”
拔舌之鬼虽未言明，但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就是随东家来到这，然后正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至于它说的是否是真的，罗浮生不知道，但它却是透露出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那就是东翁，只要顺着这东翁问下去，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于是，罗浮生问道：“这东翁又是何许人也？”
拔舌之鬼答道：“东翁姓段，大理人士。”
姓段，还来自大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拔舌之鬼在说呢，又不是《天龙八部》，有这么巧？可罗浮生却是很清楚，此段非彼段，从云南到阳城哪怕是放到现代，距离也是不近的，更别说古代了，那时候交通很不发达，基本靠走，最快也就是以马代步了。
这姓段的千里迢迢，为的是什么？不可能是叙旧吧。
从那个地方来的，而又与杨百万有交集的，基本上只有一个可能——这姓段的定是为了蛊术而来。
蛊术？尸蛊毒咒？难不成是因为尸神？罗浮生豁然开朗！事情的真相似乎一下子就被抓住了……不！不能着急！拔舌之鬼可是说谎的高手，往往越是觉得真的就越有可能是假的！
会不会是它在故意做局？
想了想后，罗浮生道：“还是说说那山神，哦，不！那山魈吧，阁下为何至此？”
“它呀，运气不错，彼时正好化形，那姓杨的本欲将它扒皮抽骨，制成鬼偶的，可东翁看它可怜，就收做了座下童子，后来东翁家中发生了变故，便将它留了下来。”
为什么不带走它？罗浮生不用问也知道，这姓段的将它留了下来定然是为了监视杨百万的，而杨百万呢，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是受了伤，是不好和这姓段的翻脸的，故而只能韬光养晦，听之任之了。
估计杨百万也是做好打算的，一旦时机成熟，立刻将这碍眼的棋子灭掉，可他万万没想到仇家会这么快上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阁下那东家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回大法师，小的委实不知。”
“怎么会？难道阁下也和那山魈一样被留了下来？”
“不是。小的彼时是与东翁一起赶回大理的。可怎奈在回大理的路上被匪人伏击……”拔舌之鬼说到这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气息变得十分不稳定！
原来如此！一抹光芒微不可察地在罗浮生的眼里闪过，一般说来，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这鬼是提到了伤心事，而能让一个鬼如此刻苦铭心的也就只有它命丧黄泉的时候了。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
“好。在下只问一句，彼时阁下那东翁是否也……”
“他怎么会？他当然活着！要不是他……要不是他……”
拔舌之鬼越来越激动，它的话语里满是愤怒，挟着滔天的恨意，在这股恨意的作用下，它的气息猛然爆炸，无边的戾气涌了出来，一扫之前的颓势！
卧槽！神反转？罗浮生讶然——你妹的！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