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把伤离情绪,待晓寒重说。】
晚春的风沙总是大,看到哪里都是灰蒙蒙的影子,偶尔难得没有风沙的日子,便也是细雨萧瑟。飘落在屋檐上,屋檐落下一排水滴,甚是好看。
春雨朦朦地裸着,夹着丝丝缕缕的春风。
直到傍晚,这雨才渐渐停下。
坤宁宫里寂静地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火烛晃晃而动,一轮明月何时悄然挂上了树梢,清冷的月光将整个紫禁城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
“今日怎么兴致这样好,想起来练字了?”他总是喜欢这样,走进殿里来的时候,一点点的动静都没有,而菀玥竟已经习惯了。
菀玥站在原地,笑眼迎着他进来,“也是实在闲来无事,叫了勇儿翻出来练练,就当是打发时间罢了。”
玄烨走近他的身边,仔细看着她写在纸上的字,不禁赞叹道,“果然好,其实,朕早就是听容若说起过的。”
“他又说什么了?”菀玥含羞问道。
玄烨看着她的样子像个孩子,霎时间,唇边的笑意如透过云层的光,“他说你的字迹甚是娟秀的,今日看来,果然古人言见字如见人这句话是不错的。”
菀玥不禁抿起唇角轻笑,纤细的手抬起粉彩绣荷叶的帕子掩在唇际,眸光潋滟,柔柔道,“臣妾不敢,皇上的字才是真正写得好呢。”
玄烨挽过她的手,甚是亲密,“你真的是这样以为吗?你见过?”
菀玥笑着点点头,“当然见过了,臣妾偶尔嫌来无聊,总是打发曹寅拿书来瞧,几乎每一本书上头都有皇上的笔迹。”
玄烨听后恍然大笑,确如菀玥所说,“这个曹寅,竟从来没把这事告诉过朕。”
“只是,虽然羡慕,却是怎么学也学不像的。”
“要学像也不难,若你真的想学,朕来教你。”
玄烨握着她的手不说话,她自然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被他握着手运着笔,一笔一划,都极为用心。
直到那两个字跃然纸上,玄烨。
菀玥一阵心慌意乱,忽地收回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欠下身来,“皇上,臣妾不敢……”
“嘘,别动”,玄烨动作快,还未等菀玥俯下身,他已经一手紧紧拦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环抱到怀中,贴着她的耳边轻声玩笑道,“朕怎么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菀玥说不出话来,玄烨扳过她的肩膀,面向自己,目光如水,“为何不敢,朕喜欢看你写朕的名字。”
她心里发慌,这样的事实在是僭越了,“臣妾去收起来……”
话音落下,菀玥才跨出去的步子,就被他拦住,只觉得一阵晕眩,已然掉入他的怀中,待菀玥反应过来,他的吻一路下来,菀玥被他牢牢地固在怀里,不知所措。
“皇上……”
他的怀抱很紧很紧,她根本不能离开,更是不想离开,直觉她能触及到的整个空气间全部都是他的气息,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面孔上,“不许再叫朕走,今天就算你怎么赶,朕也不走了。”
菀玥还来不及回应过来,他的吻已经铺天盖地一般地下来,一路从她的颈间向下游走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烧得通红,她当然明白,如果此刻不停止下来,将要发生的会是什么,可是她没有理由去阻止。他轻轻扳过她的身子面对着自己,他捧住她的脸,深情地凝望一番,又将她吻住。他无法离开她,因为他想要全部地得到她。
“皇上……皇上……”
她这样喊着他,迎合他,叫他压抑积蓄已久的情感顿时如火山般迸发出来,这些原本早在大婚之夜就应该发生的,他已经等了这样久。
衣裳不知不觉间被他解开,滑落在地上,他分明感觉到了她的身体猛地惊颤了一下。
幔帐轻轻地落下来,彼此融合在一起的那一刻,她颤抖的身体不由得发出一声呻吟,他越发狂热地吻着她,仿佛要将她吻进自己的体内,永不放开她。
火烛被微风轻轻吹灭,她就在怀中,如此安心。
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昨晚那股温暖的气息,就连他是什么起身的,她实在是一点也不知道,只看见光线慢慢地亮起来,从帷幔微微透进缕缕日光。
她蒙着被子,一个人羞了还一阵,然后倏地翻身坐起,望向帘外那微现光亮的朦胧曙色,晚春时分,能见到破晓的日光,都要是五更后的事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问着话,掀开红帐,隐约看见外头竟不是勇儿和哈尔蓝,而是嬷嬷和宫女候着,倒是一惊。
“回娘娘的话,现在是五更三刻。”外头,恭敬却又陌生的答复声自床帘外传进来。
“那,皇上是几更起的?”她又问。
这话一问出口,她便后悔了,进宫前,教习宫规的嬷嬷就告诉过她宫里的规矩,皇上每日四更起身,侍寝的妃嫔不能贪懒睡得比皇上晚,这不合礼数。
“皇上是四更起身的。”嬷嬷甚是恭敬。
“怎么就没人来叫醒我呢?”她暗暗责怪自己,如何就睡得这样沉,连他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她掀开床帘跃下床,直奔梳洗用的紫檀长桌,匆促间连鞋袜也顾不及穿上。
“娘娘恕罪。皇上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不让奴婢们打扰娘娘好睡。”宫人们边解释着,边给她披上了衣裳。
她心里依旧不安,却也温暖。
勇儿伺候她在梳妆镜前坐下,笑眼看着镜子里的她,实在是自心里替她高兴,所以有意俯身在她耳边道,“奴婢看着主子今儿气色甚好。”
菀玥的脸不由得一阵发烫,“去……”
她对着宫女递上的首饰箱,只拣了最素雅的一只玉簪,但是梳完发后,旗髻上却多了一对彩蝶闹春的花簪。
那是勇儿特意戴上去的,“主子,这看是皇上赐的。”
她正要伸手去触摸,一瞥眼,从铜镜看见身后的宫女们,正拿着一套大红纭蹩绣有五彩花纹的常服正等着她换穿。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与往日不同了,就是与昨日相比也不同了。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昨夜里的情景,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