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注定要走过无数大街小巷。
当你路过城市里的某一转角时,你可曾留意过那些行色匆匆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们。
或许,你们会在以后的某个街角相逢,从此一同走完今后的路。
也有可能,曾经风雨同路的你们,会在以后的某个街角分道扬镳,不复再相见。
即便再见,也是形同陌路。
……
雨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降临在这座江南小城,整个城市更显得寂静、安详。
此刻正心乱如麻的林月,不知不觉中走到这条小巷,巷口那块石碑上三个鲜红的大字在路灯下格外显眼——青衣巷。
湿漉漉的青石板,青砖黛瓦间无不透着江南特有的古典气息,路边低矮的民房里,传出电视剧和普通人家夫妇拌嘴的声音,只有昏黄的灯光透过老旧的窗户纸照亮的那一抹空间里能看见纷纷飘落的雨滴。
看得出这里的生活非常悠闲,没有车辆,连自行车都很罕见。
一切都那么的熟悉,让人感到似曾相识。
似乎有种力量牵引着林月来到这里,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
有首诗里怎么说的,在江南每一条青石小巷里,每逢这样的雨中,都会有一个穿旗袍打着油纸伞的女子,如丁香花一般哀怨而彷徨。
这样的现代诗,在他这个理科生看来,倒是有些矫情而迷茫。
巷子的角落里,一口古井边,几个孩童玩着种古老的游戏,围着一根橡皮筋跳来跳去,口中念念有词吟唱着首童谣。
也是那样的乱七八糟,没有押韵,平仄不分,对仗不整……
“编这种东西的人,可以去死了!”
本来就让人心烦意乱的天气,再加上对这些熊孩子嘴里口水儿歌的天然反感,林月低声骂了句。
然而此时他的目光却定格在前方,就在那个地方,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那儿,又幽幽地闪过前方的街角。
那个女子,是不是丁香般,林月不清楚,只是那个身形,那张脸,他认识……
她不紧不慢转过前方的街角,似是等着林月向她追来。
“喂!前面的人!等等!”
球鞋磨擦着雨水冲刷过的青石板,一步一滑,当林月跑到街角处,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小巷在这里分叉,各自向前延伸,前方都是黑灯瞎火,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林月知道,这条小巷通往青衣江畔,滋养这座城市的母亲河。
突然一阵警笛声从江边的方向传来,那个音调拖得很长,尖厉得足以刺破人的耳膜,就在林月痛苦地掩上耳朵那一刻,两旁民房里的居家闲话,孩童的儿歌,未知的警笛声……小巷里所有的声响戛然而止,伴随着光亮的熄灭,林月的四周一片死寂,再回头,只有那口古井孤零零伫立在原地……
……
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林月“腾”地坐起身来,虽然眼前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但临铺的鼾声和天花板上的风扇声告诉他刚才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虽不是什么血淋淋的噩梦,但这个梦却让林月感到仿佛从温馨的空调房间瞬间掉进冰窟窿一般,这个江南城市的***里,梦境当中强烈的反差依然让他冷汗如注。
“哥,你丫大半夜说啥梦话!还让不让人睡啊!”
室友的声音让林月定了定神,他安静地再度躺下,仍旧感到头皮将要裂开般的胀痛,联想起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和方才的梦境,他越发不安起来,隐约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
林月想着想着,耳畔似有似无又回荡起梦中那童稚的嗓音呀呀念叨着的儿歌……
天惶惶,地惶惶
青衣水,夜茫茫
江心底,人断肠
夏花凉,不日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