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零一个月,从悸动到绝望的距离。不过三百多个日夜,却好像耗尽了一生的心血。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放你幸福。
次日清晨,阿龙匆匆赶赴眀家。没有时间闲聊,他直接找到了明慧:“少奶奶,时间紧迫,没办法跟您详细解释,必须马上通知家里的所有人收拾东西跟我离开!”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明慧从阿龙的神情中隐隐感到了事态的严重,遂不再多问,立即起身通知其他人。
现而今老宅里住着的都是自家人:眀亭远、史漪云夫妻俩、史玉珞和其母刘氏,还有就是一直不肯离开的权叔。偌大的宅子里空荡荡的,早晨的阳光还不强烈,穿过因无人打理而有些荒芜的花园,明慧迎面撞上早起打水的权叔。
“权叔,我爹醒了吗?”
权叔点头:“半个时辰前老爷就憋着咳嗽,怎么都睡不着了,这会正跟夫人说话呢。”
“好,我知道了。另外,权叔”,明慧回头吩咐道:“你现在去收拾几件我爹娘的随身衣物,把家里的钱都带上,咱们一会就走。还有去通知一下姑妈和表小姐,就说咱们要出远门,其他的不必多说,明白吗?”
“是,大小姐。”
推开眀亭远的房门,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脚下急走几步就看到眀亭远鼻息粗重的歪在榻上,史漪云正用力抚着他的胸口帮着顺气,看到明慧也是一愣:“慧儿,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爹,娘,阿龙来了,是任凉恭让他来接咱们走的。上海那边肯定出了什么事情,我已经让权叔去收拾东西了,咱们马上出发。”明慧把事情简短地陈述了一遍,没时间去管两位老人此刻的想法,她急着去把眀亭远从榻上搀扶起来。
“少奶奶,我来背着眀老爷!”阿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三步并作两步走来俯身将眀亭远背在背上。
刘氏和史玉珞也急匆匆跑了过来,手里提着收拾好的细软,一家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彼此眼中都有着不解和疑惑,但那种莫名的紧张感却让他们一致地保持了沉默。当下由阿龙开路,急急向外走去。
刚刚到了前院,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已然响起,众人心里俱是一惊。
“开门!开门!”一个操着奇怪口音的男人声音在门外响起,那生硬的发音方法……是日本人!阿龙忿忿地咬紧了牙:这群人,动作还真快!“开门!”门外的声音更大了,伴随着叫门声,还有整齐的跑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在周围响起。
“看来他们已经包围了眀家。”阿龙压低了声音对众人说道。他看向明慧:“少奶奶,你赶快带着老爷夫人躲起来,幸好我来时还安排了十几人在外围策应,今日就算拼了一条命我也要杀了他们!”
明慧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别冲动,阿龙,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少爷的老对头战秦方,他想借日本人的手摧毁少爷在上海商界的地位。少爷怎会让他如愿?他实在没法子了就要用你的安危来威胁少爷就范……”
“那小子没事吧。”趴在阿龙背上的眀亭远突然开口。
“少爷还好,他就是担心你们,他明明争取了三天时间来安排你们离开,结果……”阿龙的声音在门外不断传来的巨响中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他后悔自己没有来的更快,也为这一家人和少爷的未来担忧,这种时候,他反倒是忘了自己也身在彀中,脱身不得。
“阿龙”,眀亭远拍了拍阿龙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阿龙先生,老朽有一事相求,”眀亭远膝盖一弯就要跪下,阿龙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急道:“老爷有事便讲,如此万万不可!”
“阿龙先生,我要你带着慧儿和玉珞躲到园子那边假山的石洞里去,无论如何不要让她们出来!”
“爹!姑父!”明慧和史玉珞一起叫了起来。
“走!”眀亭远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把她们往阿龙身边一推,狠狠地叫了声。阿龙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抿着唇角用力点了点头,一手一个拉起明慧和史玉珞向假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