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Lase
在天黑之前,莱斯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
那是一个被很好的隐藏在凤尾蕨和茂盛的灌木后的山洞。莱斯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洞口,洞口黑漆漆的,看上去比狐狸洞还小一点。“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得去……”莱斯自言自语,想伸出口鼻试一试洞口大小,但他脑中泛起一个激灵,“该死!我该先检查气味!”黑毛公狼停了下来,想起了母亲曾教导过他的话。
洞中是清新的苔藓味和一种古老的空气特有的气味,看来这个洞穴已经很久没有动物进去过了。
“太好了!”莱斯松了口气,如果这是个獾洞或熊洞,麻烦要大得多。他从松软的洞口挤了进去,那洞口仿佛专门为来莱斯所筑造,其大小刚好容一只他那样体型的狼进入。
洞中是黑黑的一片,莱斯走了几步,意识到这个洞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也深得多,脚下是柔软的天然生长在洞中的苔藓。细细的风舔着莱斯胸前的毛发,告诉他这个洞一定是有另一个通口的。
黑色公狼的眼睛渐渐可以适应黑暗了,他透过洞口微弱的光惊讶地看到,洞中奇异的景色。成千上万的绿色藤蔓依附在四周的洞壁上。洞中的空间也很充足,就算有五六只狼一起睡在这里,也不会显得拥挤,再往里走,是另一个洞穴,比前一个洞小一点,洞顶有一个小口,莱斯猜想,如果是一个月亮很明亮的夜晚,月光也许会通过小口透入洞中,照亮整个内洞。
“不知道那又是一个怎样的景象。”莱斯觉得自从自己离开夏日家园才一天,看到了太多以前从没见到的东西。
洞顶的绿藤围绕了小口一周,垂了下来,就像柳枝一样,脚掌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莱斯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注意到那不过是一个小池塘,池塘位于天口的下方,正好能映出口外的天空。
是地下水吗?莱斯俯下身子舔了舔池水,一种带有大理石和青苔的味道包裹住了他的舌尖,清凉的感觉顺着他的舌头一直浸入了他的全身—直至尾尖。他咂了咂嘴,打了一个响鼻。“真好喝……”他咕哝了一句。
内洞深处,似乎还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往地洞的最深处,那阵阵清风即是从那个隧道口传来的。
更深的洞又是什么地方呢?好奇心驱使莱斯继续前进。但夜已经深了,莱斯张开嘴巴,露出一口洁白的獠牙—打了一个哈欠,算了,谁知道那里是否有危险呢?
莱斯走回外洞,挑选的几片最舒适的苔藓和几丛野草,在洞口附近做了一个简易的窝。睡意慢慢袭来,莱斯蜷缩在苔藓上,把头搁在了两只爪子上面。
今天是我真正离开家人的第一个晚上,我现在是只真正的成年荒地狼了!
莱斯有些骄傲地想,但他又一次想到了塔拉,他觉得自己无法不去牵挂自己的同窝手足。她是否找到了食物?她是否也正趴在自己新建巢穴里想着自己的哥哥?哦,天狼在上,请保佑她平安无事。想到自己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她了,莱斯仿佛少了一只爪子一般难受。
夜间的风,是冷的。莱斯竖起黑毛却仍觉得冷,已经习惯了每晚身旁都有塔拉蓬松暖和的灰毛,莱斯突然觉得好孤独。
他觉得这仿佛只是一场梦——在梦里,自己终于等到了曾无比期盼的成年的日子,冒着小雨与母亲和塔拉告别,连夜来到了潘纳。
他说不清他现在的心情是应该激动还是伤心,或者干脆立即长嗥几声。他想到小的时候在梅每晚威胁地冲他吼叫让他不许再说话乖乖睡觉时,他是那样盼望成狼日的到来……还有在成狼日前一天,他又是多么兴奋啊,一想到自己可以单独外出去实践那样练习过数百遍的狩猎姿势,他就会像只兔子一样激动得直转圈……
可当这一切真正来临时,他却异常平静,莱斯不知道其他小狼在离开夏日家园后会不会也这么不适应?或者说,只是自己太依赖梅了。
莱斯换了一个姿势,洞口外的杂草发出沙沙响声,是什么野兽在走动吗?莱斯紧张起来。
不,只是风罢了。他忐忑不安地闭上眼睛。
这里这么隐蔽,连松鼠也找不到,不会有事的,他说服自己。渐渐地,他觉得脑袋仿佛再往下陷,好像掉进了一个沼泽坑中,他不愿再去思考任何问题,任凭自己坠入了深深的梦境中。
当太阳已经升到头顶那么高时,莱斯才摇摇晃晃的挤出洞口,简单舔了舔自己凌乱的毛,并眨着眼睛迅速让自己清醒过来。荒地早晨的空气是清冷的,太阳光看上去十分强烈,但它在潘纳空旷的土地上找不到落脚之处—只是那么悬在空中,亮着。
莱斯扒了一点土,盖住了洞前自己留下的爪印。又用鼻子把灌木拢到洞口,使别的野兽发现不了洞穴,做完这些,他才感到肚子有点饿了,昨天吃的那一点腐肉还不足以真正填饱他的肚子,而秃叶季就要来临了,在这之前,他必需吃足够的猎物和积攒脂肪,好让在秃叶季时自己不至于被冻死。
莱斯边走边嗅闻着空气,他知道附近有一个鹿群,鹿那带有松脂和泥土的气味十分浓厚,那意味着那是一个不小的鹿群,莱斯向着气味所在的方向跑去。潘纳的地形和所有荒地一样,是一片片少有植物的土地,偶尔会有一些小丘或是几座不高的山峰,一般情况下,每座山峰都会是某只狼的领土。平地上也有几座小森林,鹿群就主要活动在一座座森林之间,这里还有兔子——他们褐色,黄色或是岩石般的灰色,最喜欢在表面疏松的泥土中打洞,相比鹿,兔子要容易捕捉得多,也许对于莱斯这样的初成年的狼来说,兔子是更好的选择,但他还是决心去试一试。
跑了一会儿,莱斯停了下来,快步走着,他已经能看见树林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鹰在掠过蓝天时发出阵阵鸣叫,莱斯想起母亲告诉过他,鹿是很机警的动物,只要听到一点动静,专门负责放哨的公鹿便会通知其他鹿立刻逃跑,而从奔跑的鹿身后发起攻击也很危险,如果不小心,可能还会被鹿蹄踢中受伤。但鹿的嗅觉却很差,它们在远距离是闻不到狼的气味的,所以,莱斯必须悄悄靠近鹿群,出其不意发动攻击。
莱斯的心怦怦直跳,这是我的第一次真正一只狼去狩猎!
慢慢地,他进入了树林,也放慢了脚步,把身子低低伏在了地上。树林深处的鹿群全然不知,仍低头啃着草。
看到了鹿短短的棕色皮毛,莱斯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