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风岚风师侄？”
风岚喜滋滋地揣着新得的六千灵石刚走出演武场的大门，便听到有人这般呼喊，抬眼望去，不是那位刘观又是谁。
说起来风岚与刘观倒算得上积怨已久，报名那次的不欢而散恐怕让刘观对其恨得咬牙切齿，但风岚也同样对他没什么好感，尤其数年前将自己二等灵脉大肆宣扬一事恐怕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好在天心门甚大，风岚也一向深居简出，七年来与刘观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遇上了。
“见过刘师叔。”风岚行礼道。纵然心里再怎么厌恶，也必须对其凝真境修士的身份表露敬意，这亦是门规所在。
“原来真是风师侄，不必多礼。咦，风师侄进阶练气大圆满了？当真可喜可贺！”
“多谢师叔……弟子实属侥幸！”说完风岚抬眼瞥了瞥刘观，却见其正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当即有些愕然。因为以前几次碰面刘观不是冷言冷语便是横眉以对，哪里这般和颜悦色过。小心翼翼道：“师叔找弟子可有什么事？”
刘观不答，只是有些叹息道：“师侄这些年来为了修行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
“师叔看看我如今的模样就知道了，却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真是难为师侄了！”
“……还好，为修行丢了性命也是寻常事，哪里敢言苦。”风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心里却警觉到了极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刘观定然在打着些什么主意。
二人又叔侄情深地寒暄一阵，刘观突然道：“师侄可知上一批领了凝真丹的弟子最后突破成功的比例占多少？”
风岚心头一动，道：“不知。”
刘观竖起四根手指，道：“不足四成，其中还有近一成是往年的！”
“哦？”风岚若有所思。
“师侄难道就不觉得惊讶？”
“弟子对于破境的难度素有耳闻，倒和料想中的差不了多少。”
刘观似乎噎了一下，道：“不知道师侄可有把握？”
风岚顿时苦笑起来，道：“师叔又不是不知道弟子的资质……说实话，弟子半分把握也没有。”
“师侄倒不必过于忧心，许多人便是资质比你强一些，但在此事上也和你差不了多少，因此其中好些人第一次都不会选择突破，而是将丹药卖掉换取些巩固修为的资源，待准备充足后再进行突破。”
“这倒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好办法！”风岚赞道。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刘观笑容满面道：“既然师侄也觉得此法甚佳，却不知有没有这个意向？”还不等风岚回答，他接着道：“实不相瞒，我正急需一颗凝真丹，若师侄愿意将其转让给我，我绝不会亏待了师侄！”
“师叔已然是凝真境修士，却不知需凝真丹何用？”
默然片刻，刘观叹息道：“既然师侄这般问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有一个侄儿，如今也是练气十三层，但恐怕还需数月才能到达圆满，这一批凝真丹他是赶不上了。因此我想给他买一颗留待后用，免得还要再苦苦等上三年。我那侄儿却是个五等灵脉，很有几分希望，否则我也不会为其费这个心力。”顿了顿道：“不知师侄以为如何？”
风岚拱了拱手，道：“倒让师叔失望了，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倘若改了主意，定然第一时间便联系师叔。”
“我愿出一万五千灵石！”
风岚差点当场暴走，一万五千灵石便想买一颗凝真丹？做梦也没这个做法吧。当即道：“师叔若有多余的凝真丹，这个价有多少我就买多少！”
刘观脸上有怒气一闪而过，笑道：“价钱当然是可以再商量的。而且此事若成，我便再贴上一个人情，日后只要在我能力之内，我愿意无偿助你一次，如何？”
风岚心中冷笑，你的人情我可万万不敢要！
“再者师侄自己也说了自己全无把握，稳妥些以图后事定然是最正确的做法！”
风岚仍旧摇头，道：“我是没有把握，但不试试总是不甘心的。更何况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便只是个万一我也要搏上一搏。若果真不行，为下次积累些经验也是不差的。”见刘观还想再劝，断然道：“师叔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再提！”
刘观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森然道：“你当真不考虑考虑？”顿了顿。“我在天心门待了四十余年，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手段和人脉都绝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我若想整垮一个像你这样毫无前途可言的小小杂役弟子，不说易如反掌，那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风岚也不想再虚与委蛇，冷冰冰道：“这些话师叔还是找别的弟子说去吧！药园繁忙，就此告辞！”当即转身就走。
刘观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旋即反而笑了起来，朝着风岚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当真以为我对付不了你不成？”
风岚有所不知的是，刘观与他并非偶遇，而是早在杂役堂就已经看见过他。起初刘观还有些难以置信，甚至不惜到负责给风岚查验的老者那里打探了一番，这才得以确认，惊讶之余便萌生了这个想法。本以为只要稍加利诱威逼就能成事，没成想啃到的却是一块硬骨头。
一个二等灵脉的废物资质，加上透支了大半的底子，刘观相信自己能踏上金丹大道的可能性也远比其进阶凝真要大得多。就算真有个万一，凭其资质也只能跟在自己后面吃灰。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动不得？
殊不知此时的风岚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天心门的弟子分为五种，即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真传弟子和核心弟子。
其中后两者与修为并无多大干系，一般都是被门派高层看中的资质极佳之辈。真传弟子便是师承大能长老的弟子，享受到的照料和待遇自不必说。而核心弟子更为难得，一旦确立，便将作为门派的接班人来培养，享受无尽的资源倾注，当真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
至于前三者，则一定要有相匹配的修为，依次是练气、凝真、聚合，获得门派资源供应的同时也必须完成相应的杂役或宗门任务。正式的宗门任务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外放型的，难度和危险系数较高，但报酬和可能存在的机遇也多，稍微对自己能力有些信心或一心向道的外门弟子基本上都会选择这条路；另一种则是对内型的，负责处理门派内的各种繁杂琐事，虽然能捞些油水，但也极其有限，同时需耗费大把时间，更重要的是失去了进取之心，几乎和养老差不了多少。而刘观便属于这种。
对于这么一个毫无前途可言的外门弟子的威胁，风岚没有任何理由能生出畏惧之心。刘观若要对付自己，早在数年前就应该动手，那时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八成便能得逞，现如今自己羽翼已丰，只要再跨出那最后一步，不说和其平起平坐，却也差不了多少，凭什么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因此风岚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七日之后，风岚浑身轻快地来到了杂役堂，而其门口此时已排起了一条长龙。
风岚特意将时间选在下午，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摇摇头，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了上去。
“早知道我就上午来了！”前面有一名弟子唉声叹气道。
“为何？难道上午能领两颗？”
也不知谁说了这句话，队伍顿时一阵哄笑。
“你懂什么！上午发放丹药的弟子有好几人，如今却单单一个，虽然下午领取的人少了些，但算起来速度还远不如上午……”
“说得你好像领过两次一样。”
“听人说的不成吗？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嘿，你以为你是什么羊肠小道外加九浅一深来着，爷我还过不去？”
队伍又是一阵哄笑，唯有风岚莫名其妙，暗道这也能吵起来？
待争执的二人约定好了在演武场一决高下，场面总算回复平静。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风岚。
发放丹药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满脸的愁闷。想想也是，一来此事实在过于繁琐，二来别人欢喜连天地领取凝真丹，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换谁来也不会好受。
风岚忍不住再次打量了青年男子几眼，总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身份令牌！”青年男子敲着桌子催促道。
“哦！”风岚赶紧将令牌取了出来。
青年男子用玉筒核实一阵，瞥了眼他道：“风岚是吧？”
风岚连连点头：“正是！”
青年男子翻手取出一个瓷瓶，将其和令牌一并递了过来，指着桌子上的卷宗道：“再签个名便算完事了，动作快些！”
片刻后，风岚容光焕发地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情不自禁地再次将瓷瓶打开，一颗黄澄澄的拇指大小的药丸顿时落入掌中，眯眼瞧了瞧，又放在鼻端嗅了嗅，这才满意地收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