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生处出来，书默兴致勃勃地抓着叶九追问：“我们接着去哪？直接去都城么？”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么？”叶九劈头盖脸一顿骂，“咱们手里一毛钱都没有，还往哪走？过奈何桥都都被轰出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赚钱，我们要向钱进，懂么？”
“哦。”书默耷拉着脑袋，像个受伤的小兽。
“我刚才在医生家翻了地图，东边一个稍大些的小城里有个赌场，也许可以去那儿碰碰运气……”叶九眼睛咕噜一转，坏坏地笑着，不顾书默的反对，拉着他，向东边欢快地奔过去。轻轻地她走了，正如她轻轻地来，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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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默跟着叶九晃晃悠悠、横着膀子进了赌场。即使是战争频发的时期，这里依然人满为患、磨肩并踵。果然现代人都懒散了，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书默在心里叹道。
其间，叶九捅了捅书默，“小崽子，你会写字么？”
“写字？这有什么难的？很容易啊。”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会不会写文章。你要是能写，就在旁边好好看着，把姐姐我待会儿的英姿写出来发到报社去骗点零用钱。”
“那你可找对人了，”书默来了兴奋劲儿，“我可是发表过小文章的人。”
“是发在《作文教程》上么？”叶九翻了个白眼。
“不，是发在《幼儿摘选》上。”
“……”
叶九动作粗鲁地把书默摁在一把椅子上，恶狠狠地嘱咐，“你给我老实待着，不准乱跑——小心被人拐去偏远山区，永世不得超生。”她把装着火红衣裳的包裹和裹成粽子样的雕龙剑通通塞给书默，书默只感到手臂迅速下垂，“咚”地砸到了桌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叶九神釆奕奕、印堂锃亮、面如生铁、口含精钢，整个人格外峥嵘，她撸起胳膊，挽起袖子，磨刀霍霍，很快融进了汹涌的人流。
中途，叶九回来一趟，书默忙不迭地给她倒了杯茶，拍拍她的背，问：“怎么样，可有收获？”——可别说你一直输来着，这里的人可都是赌神级别的。当然，这句话他没胆说出来，他怕叶九把他“拐去偏远山区，永世不得超生”。
“那是，我可有收获了。”叶九眉飞色舞，像世界首富刚刚通知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她，“凭我精湛的技术，对付那帮乌合之众就像钢铁侠对付小婴儿一样容易。”
“你怎么做的？”
“我采用了数学方法，什么微积分啊全等啊我都用上了。每一步我都进行了严密的推导，准确率高达98％。”叶九一副“这你也不懂”的样子。她补足战斗力，大义凛然地冲了回去，只留下书默停在原地，思考自己的人生倒底出了什么问题。
PH怒气值满血复活的叶九已完全进入状态，她混在一帮汉子中间，一边把垂下来的头发重新捋到脑后，一边撩着袖子面红耳赤地说“咱哥俩谁跟谁啊，喝！”看到这儿，书默吓了一跳，猛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彻底崩溃了。
若是有时间，他一定要好好拜拜关公才是。
正想着，叶九又回来了。她笑容灿烂，红光满面。书默细琢磨了平时面无表情的叶九笑得像花一样的样子，只觉全身血液一齐往头上涌，鼻血差点流出来。谁说上帝是公平的？敢这么说的人一定没见过叶九。
叶九飘到书默面前，拿着一张纸在书默眼前晃悠，“嘿嘿，我厉害吧。我告诉你，这张支票若换成现金，足以把你压死——就像五指山压的那只小猴子那样。”
叶九晃得有些快，书默没怎么看清，但他能肯定“1”后面至少有五个零。果然叶九是个天才。当下，书默对叶九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他一直都对叶九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发自肺腑地感叹：“大师，你收我为徒吧！”
叶九作出高深的表情，自视清高，拒人千里，如同一个绝代的艺术家，“我从不收徒。”看了看书默失望的神情，叶九又补充了一句，大概是和书默培养出了感情，于心不忍了吧，“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个既优秀又称职，还很和你合得来的师父给你。”
“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这儿，找个清静的地方过夜。”叶九收起了俏皮的神情，“我们手里有一笔庞大的意外之财，一不小心就会被歹人捉去灭口。”
书默在叶九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心说哪有人的灭口技术能比你精湛啊？正走神着，就见叶九走出去好远了——手里还提着那把雕龙剑。书默又一次感到自己的英明神武，果然没扔下雕龙剑是正确的选择。
他忙不迭地跟上叶九，走了几步，猛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此事非同小可，需同叶九慎重商议。“姐，你说咱俩现在也算是半个中产阶级了，总不能老委屈自己，晚饭添盘肉可好？”
“我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你还不信，怎么一天到晚净想着吃？”叶九皱着眉骂过去。她其实挺享受和书默抬杠的乐趣，她已经猜出书默的下句话一定是“这也不能怪我啊，民以食为天么。”
但等了半天，也听不到下文。叶九心里一紧。她回过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连只蟑螂都没有，更别提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了。
她早该知道的。在这种“非常时期”，无论谁跟着她，总有一天都会被无故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