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十九年。
自从豸满提出“和亲”后,顾玖就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能骗过裴天王又怎样,豸满怎么会允许蒙撒送一个“假神女”过去?
这正是一个为祖国做贡献的时刻,作为标准的工作狂人,顾玖用三天时间想通了她与亭川的事情,这样一来,她就没什么舍弃不下的了。
尽管有微微心痛,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雄心壮志的顾玖是不会允许自己白白失去这么多东西的。她在离开前凭借自身无与伦比的智慧布下了天罗地网,她要豸满在五年内亡国。
————
顾家女孩子的命运都是很悲惨的。要么拼死拼活勾心斗角成为神女,光芒万丈;要么一辈子地位低下,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
没有老师愿意教顾家的女孩子,这样扬名立万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他们宁愿去教贵族的男孩子——比如莫隆老先生,是众多重男轻女之人的代表。即使顾玖是顾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子,将来一定会做神女,他也不愿教她。
所以顾玖的启蒙老师并不是莫隆,是竹桑。那时的竹桑只教两个学生,一个是顾玖,另一个是天分颇高的平民孩子,叫漠聆。
每一次竹桑给他们布置实践任务的时候,都是漠聆靠着强大的武力值罩着顾玖,顾玖凭借无与伦比的智慧在一旁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个时候,和顾玖配合最默契的人不是顾宸,是漠聆。他们两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一个叫“青梅”,另一个叫“竹马”。
有一天漠聆问顾玖:“你长得这么好看,可许了人家?”
当时的顾玖情商还很低,只是冷冰冰地回答:“没有。”
漠聆得寸进尺,“那你以后不如嫁给我吧。”
顾玖扭头走开了。
后来顾玖被顾家人弄到莫隆老先生那儿上课去了——毕竟竹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老师,顾玖是将来的“准神女”,他怎么教得起她。
再后来,顾玖认识了亭川。儿时出现的漠聆便被渐渐淡忘了。
————
豸满皇族嫡系子孙身上蕴藏着一种强大而恐怖的力量——这种力量能让他们使用雕龙剑,能帮他们巩固皇权,也能让他们走火入魔。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们必须吸食他人的鲜血。
那种人人畏惧的力量在匜陞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因此他需要更多的鲜血——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个人因失血过多死在他的爪下。匜陞是豸满历史上最残暴的君主,却也是最有才华的君主。
他小的时候被送到蒙撒念书,十五岁回到豸满继承王位。
有一天,他安插在蒙撒的特务程应商回来说:顾家神女顾玖和大皇子亭川有联姻之势,有利于巩固蒙撒皇权,不利于我豸满的发展。匜陞一听,生气了,派兵吞掉了蒙撒边陲的几个小镇,还时不时地派人去骚扰一番,搞得裴天王很是郁闷。匜陞抓准时机提出和亲,并直接指出人选:顾玖。
别说蒙撒大臣不同意,豸满的大臣也是反对的——谁都知道顾玖的厉害之处,若届时顾玖与蒙撒人来个里应外合,豸满岂不直接亡国了?
匜陞却是一意孤行,“我有天生神力在手,怕她作甚?”
————
顾玖在豸满的生活一开始还是不错的。匜陞与她相敬如宾,还帮她治好了腰上的伤。直到有一天,顾玖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恰巧这一幕被匜陞撞见,从此,顾玖的“噩梦”就开始了。
匜陞本不想饮顾玖的血,但顾玖的血着实很香,香到他失去了理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不要吸干顾玖的血。
陈泛兴看不贯顾玖,没事就从她身上卸个胳膊卸个腿。匜陞知道后大怒,严厉地惩罚了陈泛兴,并禁止他再靠近顾玖,或是动顾玖一根毫毛。
每一次顾玖睡着(匜陞对这个不太确定),匜陞都会满怀歉意地看着她;如果可以的话,还会偷偷吻一吻她。
匜陞很早就发现了顾玖的计划,却没有去阻止;甚至在最后交锋的时候,他明明有机会赢的,却还是任由顾玖用雕龙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匜陞在蒙撒念书的时候用了假名字,叫漠聆。
这些,都是顾玖不知道的。
纵使她再神机妙算,也不知道。
————
匜陞还记得,在最后的最后,顾玖披头散发,穿着她来时穿着的红嫁衣。她毫不客气地用雕龙剑刺穿了匜陞的胸膛,面容冷漠似冰霜。
匜陞一向凌厉的眸子瞬间温柔起来。
许是察觉到匜陞的异样,顾玖在他旁边缓缓蹲下身。匜陞抬起手,轻轻抚上顾玖的面颊。
他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刹那间消失的光亮。周围盛开了无数的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