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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离家历炼

六年后。

正是初春,阳光吝啬,只余一丝一缕透过彩绘着圣经故事的玻璃窗打进来,照拂在屋内女孩的脸上,在她淡金色的狭长眸子里折射出几分光彩。

合上厚重的《大陆史》,已是小姑娘模样的虞韵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随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星星点点的阳光在她海一般深邃的蓝发中跳跃着,仿佛闪光的洋流。

母亲这几日经常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来找她;克莱儿姐姐上个月又刚刚去奥拉帝国就学,她一走,这诺大的宫殿里又冷清了许多。

窗外又匆匆走过一个男人,面孔有些生。虞韵略一皱眉。这两日,她明显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皇宫深处躁动,似乎……有什么在悄悄改变着……

压下胸口的闷堵和莫名的焦躁不安,虞韵缓缓走下楼梯,母亲正等在那里。

安娜皇后依旧温和地笑着,眼角却有些反常的颓废和焦虑:“安,你的六岁生日刚过,这两天,我会帮你联络罗兰帝国的帝都学院,你会以平民女孩的身份去那里就读。”

为什么不就近在拉雅帝国就学呢?虞韵有些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母亲的安排:“那么,我的新名字叫什么呢?”

安娜皇后笑道:“你可以自己取。”

“那……”虞韵故意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趁安娜皇后发怔的时候,悄悄绕到她的背后:

“哇!”

安娜皇后立刻花容失色,猛地往后一错,吓得不轻。

“哈哈哈哈……哈哈……”虞韵笑得肆无忌惮,哪还有半点王女殿下的架子,倒变成了寻常人家顽皮机灵的小鬼丫头。

安娜皇后缓过劲来,忙笑骂道:“你个小魔女!在别国可就不能像跟我一样嘻嘻哈哈、插科打诨了啊!”言罢装出绅士的风度道:“快说,美丽可爱的小姐,你的芳名是什么?”

虞韵很配合地故作娇羞了一下:“哎呀……人家……人家叫安……虞韵了啦……”

安娜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羞涩你个大头鬼!……虞韵?听起来倒像是东方龙延帝国的名字。”

经常翻看《大陆史》的虞韵,对这本书的出处龙延帝国自然不会陌生,就像拉雅帝国和邻国罗兰帝国类似欧洲国家一样,龙延帝国的文化比较倾向于中国古代的风格,让她十分有亲切感。

“嗯,我的新身份……就是龙延和拉雅的混血儿虞韵罢!”

“好,我这就差人去打点。”安娜皇后点点头,随即从手上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柄纤细修长的魔杖,“这是妈妈给你的临别礼物,它叫冰凌泪光,是妈妈的祖传宝物。”

虞韵接过魔杖,细细摩挲了几下。魔杖是白桦木制的,顶端镶嵌着一枚菱形的冰蓝色宝石,晶莹剔透得仿佛 冰封的泪珠,魔杖的手柄上雕刻着繁复精细的纹路,闪烁着淡淡的蓝光,手柄下半部有一处细微的弯曲,仔细打量才发觉那是方便抓握的凹槽,最底端的柄尖有一处按钮,不过不容易碰到。

除了神秘的接骨木以外,白桦是森林中最古老的树木。在仪式中白桦被广泛用於清洁。在全欧白桦嫩枝都被用于驱除恶灵。在乡村典礼上,白桦木杖也用於驱除古老的亡魂,同时具有神圣与美丽的气质。对于光系体质的魔法师来讲再合适不过。为了她,母亲还真是用心。

“你平日里只要按一下底端的按钮,就可以把冰凌泪光收缩成项链,挂在脖子上。”虞韵立刻照做,果然根本看不出魔杖的痕迹。

“妈妈……”虞韵垂下眼帘,内心五味杂陈,不断的翻涌,“我走了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为自己活着,好吗?”

安娜皇后一愣,眼眶微湿:“好像你是我母亲似的!我知道……就是了。”

“保重!”虞韵飞快地跑上前抱了安娜皇后一下,留恋地停留片刻,便决绝地大步走出门去。

安娜皇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浅浅淡淡的,是欣慰,亦或是不舍?天下父母心,又有谁真正懂呢?

“安……只要你幸福,就好。撑起你的船帆远航吧,离得越远越好,即将来临的这场风暴,由妈妈为你平息。”

翌日,虞韵收拾好行装,换上一身耐穿的平民服饰,正要往正门走,便被女仆佩蒂拦住了:

“王女殿下,跟我来。”

虞韵投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佩蒂急促地低声道:“这是皇后殿下的意思,说是留学之事不能声张。我带您从小道走。”

不能声张?想起这两日频频出入皇宫大殿的密探,虞韵忽然有些不安,不知怎的,心跳得发慌。她一路紧皱眉头,跟在佩蒂后面跑。

应该不会发生的吧,最坏的情况。虞韵安慰自己。罗纳家族篡位是在自己八岁的时候,离那时候还差两年呢!近几年她暗中准备了后路,一有风吹草动,她就可以带着母亲、姐姐和佩蒂逃离这里。至于皇帝陛下,恕她直言,她才懒得管一个一心利用亲情谋取权利、野心勃勃的政客。

当虞韵收敛思绪后,佩蒂已经把她带到城外的马车里了,这位年老的女仆有些伤感地道:“王女殿下,一路保重啊……”

“嗯,佩蒂,你也是。”

“王女殿下……”佩蒂感动不已。

虞韵拥抱了一下这位妇人,微笑道:“请帮我向母亲问好,告诉她凡事不要逞强,如果有异动,就向这个地址求援……”

佩蒂一愣,旋即凝重地点点头:

“是,殿下。”

看着渐行渐远的佩蒂,虞韵的脸色愈发沉重。安德莉亚当年就是被女仆所害,堂堂王女在自己的寝宫里被暗杀了,对于任何一个女仆,她都不能掉以轻心!适才那个地址只是个幌子,真正的退路她早已安排给自己在帝都的地下势力。

历史即将扭转,任何一点不起眼的小风,都会掀起不可预计的滔天波澜。

唯有谨小慎微,悉心掌舵,方能安然度过这场席卷全国的风暴!

自从告别了母亲与佩蒂,马车已行驶一个多月了,晃得虞韵头昏脑胀,恶心乏力,分外思念家乡的出租车……不,即使是三马子也比这舒服啊!

这一日的黄昏,马车驶到一道高大磅礴的城门前。这一次城门口的盘查远比之前的要细致繁琐。进去之后,街道两旁的房屋排列井然有序,风格相近,宽阔的大道边甚至有绿化用的树木,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匆忙而从容。略略望去,一副大城的气派。

虞韵便询问马车夫:“汉森,这是到哪了?”

马车夫恭敬地回道:“这里是罗兰帝国的帝都莫耶城,城里驻扎大多是根深蒂固的大贵族,这些家族里的少爷小姐们常闲来无聊上街玩弄平民,横行霸道的很。不过您放心,到了巷子里的旅店,那里的主人伊芙特会保护您的。”

“噢。”虞韵点点头,母亲的势力已经延伸到别国了啊……

其实,出行前,她就暗自研究过很久魔法书上的暗系咒语,虽然不怎么入流,不过用一些低级的咒语自保还是可以的。毕竟求人不如求己嘛,掌握几张保命的底牌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为什么要研究暗系——“拉雅帝国的明熙王女殿下是光系天才”这一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怎么,也不会和一个会暗系魔法的平民少女扯上关系吧!

七弯八拐地绕进一个小巷深处,马车夫一勒绳,停住了马车。虞韵立刻丝毫不矜持地跳下去,在内心振臂高呼:

解放啦!

望向前方,虞韵看到一个宛若森林般的旅店:绿树缠绕盘旋而上,而那郁郁葱葱的枝叶里,正是一扇扇精致小巧的门窗!

走进去,虞韵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嗯……是大自然的味道呢……”

“呦,原来大小姐也不只是成天窝在城堡里啊。”一个半人高、金发碧眼的小姑娘从柜台后走出来,若是撇去那满脸的不耐,像极了活泼俏皮的精灵小叮当,“喂,你要是有什么小姐脾气大可收回去,这里不是你的温室。”

居然是个小鬼?

虞韵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请问……您是叫伊芙特吗?”

“你觉得呢?”伊芙特白了安德莉亚一眼,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银铃给她,“这是传讯器,有事的时候摇三下就能联系我,没事别乱晃。”

虞韵接过来。

“这是去帝都学院的路线图,带上它去签到罢。”伊芙特丢给她一张羊皮纸的地图和身份证明,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内间。

这就是所谓的保镖兼向导?

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虞韵撇撇嘴。她一向比较宽容,就不计较了。

拿着地图在莫耶城东绕西拐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幢高大的标志性建筑物:巴洛克风的城堡!

再次对照了一遍缩略图,绕了一个上午的安德莉亚简直要喜极而泣地唱起那首歌了:

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们的朋友——小城堡!(此处请用唱的)

撇掉了心中乱七八糟的联想,虞韵走到那蛇一样长的队伍最后面,队伍前面的几乎没有几个小孩子,基本不是帮忙排队的家长,就是奉命占位的仆人。

“能让我站在你前面吗?”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虞韵回头一看,是一个一米二左右的矮个女孩子,发色与瞳色同虞韵刚好相反,是金发蓝眼,看起来与虞韵仿佛年纪。那女孩的面容其实算得上标致,皮肤养尊处优的细致白皙,与只见过一面的安德莉亚一样,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

虞韵的眼里闪过奇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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