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澈抱着我疾步奔走在祁府的小桥阁楼间,初升的朝阳照耀在祁澈洁白的衣衫上,晨风吹动他的衣角,一阵寒气落在我的身上。
我微微抬眸,映入眼帘的是,祁澈微皱的眉宇,紧抿的红唇,勾魂摄魄的眼眸射出万丈寒光。
“祁澈生气了?”我心下一惊……
虽然我不知道祁澈为何生气,但我知道绝对与我有关,一路走来祁澈未曾言语,我也不敢开口,路上遇见的家仆奴婢,也是唯唯诺诺的行礼,有些人,甚至在我们走了好远才敢起身。
祁澈抱着我直接回到了邂钕居,林婶连忙出来相迎,“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林婶的笑脸相迎,祁澈视而不见,抱着我笔直的走进了他的书房,“砰······”的一声,在我没看清他什么时候出手时快速的关上了书房的门。
被关在门外的林婶,纳闷不已,小声的嘀咕了句:“今日的少爷是怎么回事?何事让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止林婶,我也纳闷祁澈今日为何反常?
进了书房,祁澈轻轻的放下我,自己走到堆满书籍的书案前,修长的手指,取过书案上的一摞宣纸,提笔在宣纸上飞洒自如。
入住邂钕居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进自己睡房以外的房间,趁着祁澈在书写,我慢慢的打量起房间的陈设······
祁澈的书房不大,但格局相当的好,雕花印刻的楠木书案,放在采光良好的南面,墙上挂着一副白纸黑字的墨宝丹青,挥洒自如的气势宛如蛟龙出海般。
三面采光的书房里,东窗下放置着一张一人休息的藤椅,夜晚抬眼观繁星,晨起看日出,好是闲逸!微开的窗外,奇形怪状的假山,围着微波粼粼的湖面,鹅卵石铺置的小路两旁百合的枝叶随风起舞,好似与湖里的莲花舞台争霸。
上好的黑白玉棋子,摆放在西面的窗边,精心设计的桌椅,白磁玉壶,闲暇时,约上三五好友,下棋品茶,享受人生。
西面窗外种植着一大片梅树,正值夏日,窗外的梅林,枝繁叶茂,遮住了户外的阵阵暑气。
转头,祁澈还在书写……
看着眼前玉棋子,我突然起了玩心,双手各执一个颜色的棋子,在檀木制作的棋盘上落子有声。
不要说我多会下棋,其实,我对下棋一窍不通。
待……我手里最后一子落下……
“盘中玉棋子,白首不相离!”
“啊!”祁澈的声音,在我身后想起,冷不叮的吓了我一跳。
“坏祁澈,你吓死我了。”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一下乱了方寸。
祁澈,浅笑不语,凝望着棋盘。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平身头一回做坏事,怎么地就被抓包了呢?”心里着实纳闷不已。
“扣扣扣……”书房门外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少爷,早膳已经备好了。”
小语的声音简直就是我的救命符,“那个,祁澈,我饿了,我先去吃饭了。”
不等祁澈答话,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逃也是的跑出来他的书房。
“小语,早膳在哪里?我们快去吃饭吧!”
等在门外的小语,奇怪我的急色匆匆,好奇的伸头往屋里瞧。
我一把抓住她,快速的说道:“里面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快去吃饭吧!”
我越这样说,小语越是好奇,越是想一探究竟……
“少夫人,妳的脸怎么这么红?是我家少爷欺负妳了吗?”小语没心没肺的问着。
“小语,你……”我被小语问得语塞,脸,慢慢的越来越红。
在我脸快烧着时……一双大手包裹住我的手,牵着我一路向前,“那句话,我很喜欢。”
“恩?”我装傻充愣的表示自己没听懂。
祁澈露齿一笑,“执子之手!我很喜欢。”
不知祁澈打得什么哑迷的小语,一脸迷茫的跟在我们身后。
“自有了少夫人,少爷越发的奇怪了……”
……
邂钕居的饭桌上摆放着几道清淡的小菜,浓郁的白粥香气,勾得我馋虫大发。
祁澈,瓢了碗白粥放在我面前,在我身旁坐下,我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唔……好烫!”吃得太猛,我被热粥烫到了。
“怎么啦忆儿?烫到哪里?”祁澈,紧张的拿开我捂着嘴巴的手,“我看看,烫在哪里了?要不要紧,我现在去给你找郎中。”话落,祁澈起身往外走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祁澈,不要紧张,我没事。”刚开始确实烫了一下,不过,现在好了,“你看……真没事。”
我大方的张嘴让祁澈检查,证明我没事。
祁澈,见我无恙,这才又坐下,温柔的接过我手里的粥碗,轻轻的吹着,待……粥不再烫,再度递给我,“好了,现在不烫了,快吃吧!”
都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究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能遇见这么好的祁澈?
“遇见我,你总是在给予,祁澈……你有想过,我予你,值还是不是值?”对于祁澈,我总藏不住话,想一问究竟。
“没有什么值与不值……有的人,就是入了眼,入了心,为了妳,一切都是值得的。”话落,祁澈自怀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我。
“这是?”我疑惑的看着祁澈。
“休书。”祁澈缓缓的开口,神色异常,他那双勾魂射魄的眼眸平静的出奇。
心,仿佛被蜜蜂蛰了一下……
“祁澈,原谅我有好多话不能说。”
“我知道,妳有好多事不愿让我知晓,妳有妳的苦衷,妳不说,我就不问。只是……我想知道,未娶先写休书,这是为什么?”
新娘子未过门,新郎官就得先写休妻书,自古,也没有谁这样过吧?祁澈自然是不在乎开了这先例,可是,俗语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祁澈的心再大,也难免心中郁结。
“祁澈,我也不瞒你,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并非处子。所以,我让你未娶先写休书,也是对你的私心。你是祁府的嫡子,怎可娶一个残花败柳为妻,我虽然出生良家,可与青楼的女子又有何区别呢?”我反问着祁澈。
世人都说娶妻,娶贤。
我有心做贤妻,可身中剧毒,何以委身?
祁澈,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迷途知返了。
嘴上说让他放弃,心里却酸酸的,泪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
我撇头,强行逼回了泪水,不想被他看见。
一道阴影忽然在头顶斜下,我被圈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淡淡的郁金香,他独数的香气。
“忆儿,在我心里妳就是妳,与是不是处子无关,心,落在了你的身上,就算你是青楼女子又何防呢?自始至终,我要得都是只是妳,妳有苦不能言,我知!以后,那种让我离开的话莫要再说,妳可知,相思的苦酒多难喝吗?月影西楼,影单只,遥问明月,她知否?”
谁说祁澈不善言词,我看他能说会道得很。
“可是我……”
“没有可是。”我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被祁澈给打断了。
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祁澈说完便不再开口,专心的陪我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