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们坐到几案面前,下人们将饭菜都端上来,长公主才缓缓到了永寿宫。长公主一来,我和皇后娘娘便向长公主行礼:“妾身给长公主请安!”
几个孩子也都纷纷向长公主请安:“侄儿给姑母请安!”
太后娘娘微微嫌弃道:“你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让别人听了,去给母后请个新年安还来得这么迟的,哀家这面子往哪搁啊!”
长公主向靖宸行过礼,在向我和皇后娘娘还有孩子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起身之后,坐到太后娘娘的旁边,挑起嘴角说道:“母后,儿臣昨夜守岁之后又看了会儿书,所以睡得晚了些,故而起的便迟了,望母后不要怪罪儿臣了。”
太后娘娘一边嘴上不饶人,但脸色还是缓和了下来:“你们瞧瞧,这都多大了,要是再不成个家啊,那还得了!”
长公主听太后娘娘说到嫁人,脸便微微的红了起来,我瞧着长公主这个娇羞的样子,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心上人了!
我便大着胆子问长公主:“妾身斗胆,敢问长公主是否已有心仪之人?”
长公主脸红着看向我,向众人轻轻点头。果然是,我转头看向靖宸,靖宸对他这位长姐算是尊敬有加,若是长姐有了心仪之人,那还不赶紧将那人许配给长姐。
靖宸轻轻笑道:“敢问长姐此人是谁?”
长公主见是躲不过了,那便沉了一口气说了出来:“是冯将军。”
冯将军,那不就是浩勋哥哥吗?我欢颜起来,这门亲事可真是好啊,当朝勇武的大将军和长公主在一起,这可是欢喜之事。
“只是……”长公主犹豫了一下,“只是我不知道是否冯将军与我心意相通。”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娘娘在一旁旁轻轻开了口:“宸妃妹妹和冯将军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不如就让宸妃妹妹前去问问冯将军如何。”
我听皇后娘娘如此说,心下便轻笑,怎的就我一人是与浩勋哥哥自幼一起长大的吗,她怎么倒把自己撇的那么干净。
长公主听皇后娘娘这么说,眼睛都亮了起来,看向我,似是让我给她满意的答复。我微微笑道:“好,那妾身今日回去之后便给冯将军写封信探探冯将军对长公主的心意。”
长公主一听我这样说便撒娇似的摇着太后娘娘的胳膊,高兴道:“母后,你听到了吧,”顿了顿又说道,“这几年,冯将军一直在关外,年前好不容易回来了,皇上你可不能再派他去关外了,冯将军若是与我心意相通的话,皇上你要是再派他去关外,我和他都没有相处的机会了。”
靖宸哑然笑道:“好,朕保证,若是没有意外的突发状况,就让他留在宫里了。”
长公主高兴的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在座的每一位都乐了起来。我抬眼看向长公主,她正笑得嫣然一朵花。说实话我很是喜欢长公主,端庄而又不失可爱。
用完午膳,因着太后娘娘要小憩一会儿,我们便散了。
几个孩子吵着闹着要去玩,靖宸便多派了几个侍卫跟着几个孩子去御花园里去了。
走在幽长的宫路上,靖宸率先走在前面,长公主、皇后娘娘和我则跟在他的后面。靖宸一个猛转身便将我拉到他的身边,我用余光瞥到长公主一个劲儿的对我挤眉弄眼的,而皇后娘娘却是一脸的不温不火。
长公主看这形势貌似不太对,便站出来说话:“皇上这样吧,我与皇后娘娘就在这儿和你们分开,我看你和宸妃二人或许有许多话要说。”
靖宸竟然是一脸欣慰的表情,舒然道:“也好。”随即对皇后娘娘又说,“明日是正月初二,是回门的日子,你与小笙都是左相之女,理应当一起回门看看娘家人,明日就一起去左相府吧。”
皇后娘娘先是用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了看我,之后才规规矩矩的向靖宸行礼道:“是,妾身这就先告辞了,皇上和言笙妹妹慢走。”
随即我向长公主行礼告了辞,便随着靖宸离开前往栖凤宫。
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向后看了看,确定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是真的走远了之后,我便轻轻地从靖宸怀里挣脱开来,他站定看着我却一脸的疑惑:“怎么了?”
我微微嘟起嘴,转过头不看着他,埋怨他道:“皇上刚刚可真是的,明明知道皇后娘娘视妾身为眼中钉,皇上还这样做,莫不是要将妾身往刀尖上送吗?”
靖宸见我转过头不看着他,他便扳过我的身子让我直视他,靖宸微微勾起嘴角笑道:“小笙竟然在生朕的气,”他似是在想法子逗我开心,“唉,我知道皇后对你总是心存不善,刚刚你又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这不是担心皇后那个毒妇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吗。”
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想起我刚入宫做宫女的那段日子,他也是如此,故意戏弄我但事后又会哄着我。不过,就刚刚那距离范围,况且还有长公主在,皇后娘娘能对我下什么毒手呢。想到这里,我着实的想笑出声来,但却还是憋着一脸的生气:“那,皇上刚刚的举动也忒明显了些啊。”
他但是无所谓般的将我拽进他的怀里,跟随着我们的几个宫女都纷纷转过身子,留下空间供我们自行发挥。
他温柔地笑着,似是恍然道:“哦!”他便凑近我的耳边轻轻说,“那我以后注意便是了。”将离开的时候还在我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他脸上得意的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个戏弄我之后还一脸得逞的他似的。
我看着靖宸,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依旧还能在我面前展现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我着实的感到珍贵。我拉过他的手,轻轻道:“我真害怕,若是有一天,你变了,变得不再像这样相信我,变成了先皇那般的冷酷无情,我…我还能继续像现在这样爱你吗?”
本来是问他的话,说到最后竟成了倒问自己的话了。
他轻轻地将滑落在我脸颊旁的一绺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哑然失笑道:“虽不敢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是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的。但若是真的发生了,相信我,我本意绝不是要伤害你的。相信我!”
我自是知道皇帝本身是不好做的,若是要做一个好皇帝更是难上加难了。我竟然给他和我出了个大难题。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我眉眼欢笑着说:“今儿个傍晚我想去探望庄太妃,昨日听贤王妃说庄太妃近年来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我想去瞧瞧。”
他顺势拉起我的手,并和我十指相扣道:“好,我陪你去。”
我看向靖宸,他还是如当年那般清秀俊朗,只不过经过岁月的洗礼,他猛然的成熟了许多,像是真正成长为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
我心里轻轻诉说着,我以有这样的丈夫而感到骄傲。
他不离,我不弃。
傍晚用过晚膳之后,靖宸带着我和轩儿一起前往庄太妃现在所居住的蔚易阁,位置稍稍有些偏,听诗瑶说庄太妃偏好清静,故而选择了蔚易阁这样一个较清静的地方。
看着这样一个恬静舒适的院子,种满了各样的花花草草,房屋不奢却精致极了。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我轻轻拽了拽靖宸的衣袖,对他莞尔笑道:“等将来我们老了,也建一个像这样悠然恬静的小阁院,好吗?”
靖宸似是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才展颜道:“好啊,就听你的。”
我想象着将来等孩子们长大了,靖宸就将南夏朝交给孩子们去处理,而我们乐得逍遥自在的在这样悠然恬静的小阁院里生活,好像也挺不错的。
门口的太监见是我和靖宸,先行礼作了揖:“奴才参见皇上、宸妃娘娘、小皇子。”
靖宸轻轻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且速速前去向庄太妃禀报一声。”
那太监称“是”之后便匆匆往前堂禀报去了。我和靖宸走进院子,轩儿看到各式各样的花草,激动极了,一个劲儿的问我,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轩儿可爱的模样却逗笑了靖宸,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不一会儿,那太监出来回话:“皇上,宸妃娘娘里面请吧。”
我叫了在一旁玩耍的轩儿过来,和靖宸一起进了前堂。
庄太妃正在正座上斜倚着,我看向一旁,站在庄太妃身边的嬷嬷正是当年我被分到庄太妃手下之后,教习我们宫中礼仪的苏皖姑姑。
靖宸向庄太妃请安:“拜见庄太妃。”
我向庄太妃福身请安:“妾身拜见庄太妃。”
轩儿也像模像样的作起揖来:“轩儿拜见太妃奶奶。”
这也不过十年,太妃娘娘却不似从前那般明艳动人,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我向苏皖姑姑询问:“姑姑,太妃娘娘身体可还好?”
苏皖姑姑眉头紧皱,轻轻说道:“自从先皇薨逝后,太妃就病了好一阵子,用了好多服药,就是依然不显好。”
庄太妃拍了拍苏皖姑姑的手,喘着粗气地说道:“苏皖,快,请皇上和宸妃娘娘坐下来说话。”
苏皖姑姑称“是”后,拿着掸子将坐席轻轻掸了掸,我们才坐下来。我看向太妃娘娘,询问道:“贤王可是经常会来看看您吗?”
庄太妃嘴唇有些发白,提到贤王,依然是勾起了微笑:“我这儿子别的本事不大,就孝顺这一条倒能让我宽心的。哦~我那儿媳妇诗瑶,虽说是草原女子,但她确是真心待我和岷儿的。”
我和靖宸相视一笑,看向庄太妃笑道:“您可算是享福了,有这么孝顺的儿子和儿媳妇,您还愁什么呢?”
庄太妃微微笑着,说:“当年,皇上和岷儿还小,他们经常在一块儿玩耍,如今,皇上政务繁忙起来,你们兄弟俩可别忘了你们俩这么深厚的兄弟情啊。”
靖宸忙笑着说道:“太妃,您多虑了。只是六弟不喜欢朝政之事,我兄弟二人也就在闲空之时喝茶聊天,有事他还向我炫耀弟妹呢。”
靖宸这么一说,我就想到去年的时候,好像确有此事,为此还特意让我给他做了一个荷包,如今却是天天挂在身上。
我不禁笑出了声,跟太妃说:“确有此事。当时,皇上竟还跟小孩子似的让妾身绣一个比贤王妃妹妹做的还要好的荷包,还天天挂在身上呢。”
太妃合不拢嘴的笑起来:“你兄弟二人感情好就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希望皇帝,不要学习古往而来那些皇帝们所做的那些,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靖宸说:“谨遵太妃教导,我一定会的。”
我和靖宸还有轩儿在蔚易阁又待了约莫半个时辰,看天色确实不早了我们才离开了蔚易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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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月初二,皇后娘娘带着峥晖和韫儿,我带着轩儿随靖宸一起回了萧府。我和靖宸坐在一辆马车之上,头上车前,皇后娘娘向我投来的那股恶意,简直是令人一阵恶寒。
估摸着是昨个儿夜里玩得太疯了,轩儿在马车上竟呼呼大睡起来。靖宸从我怀里抱过轩儿放在他怀里,轻轻抚着轩儿的脸颊,这画面温馨极了。
我们这一下马车,就见爹和母亲都站在府门外。街道一旁燃起了烟花,倒是把正在熟睡的轩儿惊醒了,小手揉了揉眼睛,又窝进靖宸的怀里了。
爹和母亲忙向我们行礼:“臣携夫人给皇上,皇后娘娘,宸妃娘娘请安。”
靖宸连忙走上前去,一手托着轩儿,一手将爹扶起来,脸上挂着喜气:“这大过年的,咱一家人不必拘礼。”
爹朝府内做了请的动作,忙笑着说:“皇上说的是。快,快进府里暖和暖和吧,外边天凉。”
靖宸先往府里走,和爹爹并齐着向前走,皇后娘娘带着峥晖和韫儿走在我的前面。我则搀着母亲走在后面,顺便和母亲聊着这些日子的奇闻趣事。听母亲话里说,自从知道我就是爹和先皇后的亲生女儿之后,皇后娘娘很少来看望他们,就是偶尔来的时候,不过是顺道探访之后就离开了。
我安慰娘道:“母亲,等我获得皇上的准许,我便每月来看你们一次。不然的话,我在宫里也蛮无聊的。”
母亲欢颜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母亲可真是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几个孩子看到这一桌子的好菜,眼睛都亮了起来。我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看到一家子这样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真是好。
我看向皇后娘娘,她倒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也会给爹和母亲夹菜,还唠两句家常,问问爹和母亲的近况。我知道皇后娘娘本不是冷酷无情,诡计多端之人,看到这样和和美美的场面我确实是欣慰了许多。
正想着这些,靖宸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笑着对我说:“你多吃点,好有力气再给岳父岳母添个外孙。”
我脸唰的红了,小声地怒嗔他:“不像样,爹和母亲都在呢。”
爹和娘看我和靖宸幸福的样子,也跟着幸福的呵呵笑起来。
将来若是我们一直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啊。